十數載光陰,在歷史的長河中不過是短暫的一瞬,然而對于易小川而,卻像是被無盡的仇恨所拉長的苦難歲月。
曾經,易小川以為憑借自己對歷史的了解,可以在這大秦亂世有所作為。可現實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大秦國力在趙高的統治下蒸蒸日上,百姓已有富足之象,可在易小川眼中,這一切都與他的仇恨格格不入。
當聽聞火炮被發明出來的消息時,他內心的震撼難以表。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無情地踐踏著他心中那點微弱的反抗希望。
易小川深知,在這個時代,若想憑一己之力對抗強火力強大的秦國,無異于螳臂當車。
可自己都不會的東西,高要怎么可能會?
易小川甚至一度懷疑高要是不是被人奪舍了。這個荒誕的念頭一旦在心中生根,便如野草般瘋狂蔓延。他仔細回想著與高要相處的點點滴滴,試圖從那些記憶的縫隙中找到一絲異樣,可終究是一無所獲。
直到后來才聽說趙高有一個義妹,名為伊蘭,被世人稱作“匠神”。易小川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并非高要被奪舍,極有可能是這個伊蘭也是穿越而來之人,能被稱為“匠神”,想必是工科出身,在這大秦時代,憑借著現代的知識與技能,自然能夠創造出許多令人驚嘆的發明,火炮或許便是出自她手。
可新的疑惑又籠罩在易小川心頭。
這樣一個有著現代知識與思想的女子,為何要助趙高為虐?難道她不知趙高在歷史上臭名昭著,是禍國殃民的奸臣嗎?
“相公,到了,我們下車吧!”
頌芝輕輕拍了拍易小川,將他驚醒,隨即掀開簾子,挽著小月,起身走下馬車。
時間已經漸近傍晚,原本略顯冷清寂寥的大街,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緩緩喚醒,漸漸恢復了活力與喧囂。
一輛輛裝飾華貴、雕梁畫棟的車馬,仿若移動的小型宮殿,轔轔地駛入大街,而后有條不紊地停留在那一處處朱樓綺戶的紅樓門口。
車簾輕掀,從中走下來一位位身著鮮衣、騎著駿馬,神色間滿是趾高氣揚的商賈與官吏。或是大腹便便,身上的錦緞衣物隨著步伐微微顫動,腰間的玉佩香囊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聲響;或是神情冷峻,昂首闊步,官服上的配飾在余輝下閃爍著耀眼光芒,彰顯著其尊貴身份。
與此同時,街面上也瞬間被一種勾魂攝魄的氛圍所籠罩,那此起彼伏的鶯聲燕語,交織成一曲獨特的樂章。有的女子聲音嬌柔婉轉,仿若春日里的微風輕拂過琴弦,絲絲縷縷,撩人心弦;有的則媚艷動人,恰似夏夜中盛開的罌粟,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還有的聲音儂軟嬌嗲,如秋夜的細雨,淅淅瀝瀝,讓人骨頭都不禁為之酥麻。
待華燈初上,如繁星點點墜落人間,將大街裝點得繁華似錦。人潮如涌,摩肩接踵,喧鬧聲、談笑聲、呼喊聲,匯聚成一片嘈雜卻又充滿生機的海洋。
雖說大秦法令森嚴,律法酷烈,對于各種行為規范皆有著嚴格的條文限制,但世間只要有男人們存在的地方,就仿佛有一種天然的默契與需求,使得紅樓楚館如同頑強的野草,即便在嚴苛的律法之下,依然在這大秦的土地上生根發芽,難以徹底拔除。
畢竟,這似乎是人性中難以抑制的一部分,歷經歲月的洗禮,依舊屹立不倒。何況這幾年,秦國國勢強盛,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幾乎家家都有了些許閑錢,更不用說那些富甲一方的商賈和俸祿優厚的官吏了。
易華偉對于這一方面的現象,秉持著一種頗為微妙的態度,即不提倡卻也不反對。在他看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每個人總歸需要有一些釋放壓力、舒緩身心的愛好與消遣,只要不逾矩、不觸犯律法的底線,倒也無需過于苛責。
如今一個縣衙普通官吏的俸祿,已是頗為豐厚,足以供養一家十口的日常開銷,且逢年過節,官府還會發放各類福利,讓其生活更加優渥。官職越高,所享受的俸祿待遇自然水漲船高,到了三公九卿這般位高權重的位置,單單每年的俸祿之多,簡直令人咋舌,足以養活千余人。更不用說,他們在為朝廷立下功勞,還會得到那些價值連城的賞賜,諸如稀世珍寶、廣袤田產之類。
當然,都是有年限的。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秦國對于官吏的貪贓枉法行為,懲治手段極為嚴厲,絕不容情。哪怕僅僅是查獲一個金餅的貪污證據,那等待其一家三族的命運便是流放千里,而這還算是最為輕微的處罰。
在這個時代,根本不存在所謂潛逃隱匿的僥幸可能,因為沒有戶引,任何人都無法踏出本縣的地界。敢藏匿逃犯的同罪,根本無人敢收留。
更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無論逃到哪里,都難以逃脫秦國法網的籠罩。
……………
易小川一行人從馬車上下來的瞬間,便如同磁石吸引鐵屑一般,立即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圍了過來。
這些女子們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眼神中透著熱切與渴望,嘴里不停地嬌聲呼喊著:
“大爺,來我們這兒吧,保證讓您樂不思蜀。”有的女子甚至直接伸手拉扯著眾人的衣袖,試圖將他們拽向自己所屬的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