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任隴西郡守叫李崇,正是李信的祖父。李信年幼時便在狄道生活了許多年,他家籍貫雖在關中槐里,但他對隴西這片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可以算半個隴西人。在狄道的日子里,李信見證了祖父為治理隴西所付出的努力。李崇深知隴西的戰略重要性,他積極加強邊防建設,修筑長城,以抵御外部的威脅。
這道長城,便是李崇任太守時修筑起來的。南起臨洮,北至上郡,沿丘陵蜿蜒曲折,如一條巨龍橫臥在大地之上。
長城不算高,兩丈出頭,毛石土筑,粗布紋瓦。雖然看似樸實無華,但卻橫亙埡口,兩側皆大山,占據了天險。每隔兩里就筑烽火臺一座,派一什駐扎。五人守燧,時刻警惕著敵人的動向;五人巡邏城頭,確保長城的安全。
隴西的長城,不僅是一道軍事防線,更是秦國對西部統治的象征。它見證了秦國的崛起與強大,也見證了無數將士的忠誠與奉獻。在長城的守護下,隴西的百姓們得以安居樂業,發展生產。他們開墾荒地,種植糧食,飼養牲畜,為秦國的繁榮做出了貢獻。
看著這熟悉又蒼涼的景色,一股郁郁不得志的煩躁情緒又在心頭涌起,李信深深呼出一口氣。
早在二十年前,李信便已嶄露頭角,身為都尉的他,隨王翦一同出征,兵出太原、云中,劍指趙國。他親率大軍越過夏屋山,以雷霆之勢奪取趙恒山郡,那一戰,他的英勇之名傳遍四方,立下了赫赫戰功。
十八年前那場滅燕之戰,李信以裨將的身份踏上戰場。在衍水之畔,他指揮若定,麾下將士如猛虎下山,大破燕軍。那一場勝利,讓燕王喜心驚膽戰,竟割了太子丹的人頭前來請降。那時的李信,極得始皇帝的信任。地位遠高于一般郡尉,在朝堂之上備受矚目。
在第一次伐楚之時,他更是被委以重任,取代王翦,統領二十萬大軍。
然而,命運卻仿佛跟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第一次伐楚,李信遭遇慘敗,七名都尉戰死沙場,數萬之師幾乎全軍覆滅。
從那以后,李信便失去了秦始皇的信重。爵位被削,職務被剝奪,被趕到遼西守邊。在那偏遠之地,李信飽嘗了失敗的苦澀與落寞。
盡管在后來滅燕、代、齊的戰爭中,李信又立下了一些戰功,但仍難掩當年伐楚失敗的陰影。
蒙恬已回到中樞,備受重用,而他卻仍在邊郡打轉。命運的輪回,讓他繞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隴西郡。在這里,他望著熟悉的山川,心中感慨萬千。曾經的輝煌與失敗交織在心頭。
就在李信無聲長嘆,滿心感慨命運的起伏之時,一名親衛急匆匆地從遠處跑來。親衛腳步匆忙,帶起一路塵埃,神色緊張而急切。待跑到李信近前,親衛單膝跪地,大聲稟報道:
“啟稟將軍,陛下詔令。”
“啊??”
李信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原本沉浸在回憶與感慨中的思緒瞬間被打斷,隨即回過神來,迅速伸手拆掉火漆,動作略顯急切。火漆落下,露出詔令的一角,李信小心地打開詔令,目光緊緊地盯著上面的文字,逐字逐句地閱讀著。
片刻之后,李信難掩心中激動,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爽朗而豪邁,仿佛要將多年來的壓抑與沉悶一掃而空。笑聲在長城之上回蕩,驚得附近的飛鳥紛紛振翅而飛。
“將軍,是何喜事?”
親衛看著數年難得一笑的將軍開懷大笑,心中充滿了好奇,忍不住問道,眼神中滿是期待。
李信眉頭的溝壑舒展開來,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大聲道:“走,回去,我信使在哪里?帶我去見他!”
“諾!”
親衛立刻起身,恭敬地應道。轉身在前帶路,李信則邁著大步跟在后面,腳步輕快而有力。
…………
狄道縣。
城墻由巨大的石塊和夯實的泥土筑就,歷經歲月的磨礪和戰爭的洗禮,依舊堅固如昔。城墻上,士卒們手持長戟,目光炯炯地巡視著四周。
縣城內,街道縱橫交錯,雖不寬敞,但也足夠行人與車馬通行,路面由黃土夯實,偶爾能看到一些被歲月磨得光滑的石板。
街道兩旁,店鋪錯落有致,有售賣各種生活物資的雜貨店,有飄出陣陣麥香的餅鋪,還有提供歇腳之處的客棧。人們在街道上穿梭往來,或忙碌地搬運貨物,或悠閑地交談著。
郡治府坐落在縣城的中心位置,那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筑。朱紅色的大門高大而威嚴,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黑色的匾額,上面用篆書寫著“隴西郡治”四個大字。大門兩側,威武的石獅子靜靜地蹲坐著。
郡尉府在縣城左角。
寬敞的庭院里種植著一些常見的槐樹、楊樹等,為炎熱的夏日帶來一絲清涼。
庭院的四周,是一排排整齊的房屋,房屋的建筑風格古樸大氣,屋頂覆蓋著灰色的瓦片,墻壁由黃土和石塊砌成。
“沓沓沓~”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庭院的寧靜。地面微微震動,仿佛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
“吁~~”
隨著一聲長長的馬嘶聲,馬蹄聲戛然而止。接著,一道爽朗的聲音傳了進:“信使何在!?”
聲音洪亮而有力,充滿了威嚴與期待。
蕭何正端坐在庭院中,靜靜地看著四周的環境。聽到馬蹄聲和那道爽朗的聲音,他忙起身迎了過去。
只見一名身披甲胄的白發將軍翻身下馬,動作干凈利落。身姿挺拔如松,甲胄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屬的光芒。
李信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幾名親衛。親衛們個個神情肅穆,步伐整齊,緊緊跟隨在李信身后。
蕭何臉上帶著恭敬的神情,朝李信行了個抱拳禮:“關中都尉蕭何,見過李將軍!”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