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眼睛閃爍著算計的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最關鍵的是,這筆五十萬的巨款……當年就沒走林場的正式賬戶!到現在還是筆‘體外循環’的爛賬!”
“連本帶息,還在銀行某個不知名的賬戶上睡大覺,替他魏文村生錢呢!只要一掀開蓋子……”
話說到這里,柳璜感覺自己仿佛重新奪回了一絲掌控感,仿佛扳倒江昭陽指日可待,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他熱切地注視著張超森那張此刻深不可測的臉。
“這不是兩碼事嗎?”張超森沒有好氣地道。
“是兩碼事,但是又有關聯。”
“江昭陽賒柳樹苗時,肯定給魏文村行賄了的,那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沒有好處,怎么會給他賒?”
“雙規魏文村!只要把他弄進去,就不信撬不開他的嘴!”
“只要他一張口……江昭陽行賄,證據不就咬上去了嗎?就可審出江昭陽行賄的事實。”
“五年前那筆糊涂賬?五十萬體外循環?”張超森重復著這幾個詞,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猛地向椅背重重一靠,發出一陣沉甸甸的摩擦聲。
隨即,他那雙微微瞇起的眼睛猛地睜開,里面閃過一道近乎狂喜的、攫住獵物的光芒,如同暗夜里被強光照亮的狼瞳!
他的右手驟然抬起,五指張開,狠狠地、響亮地拍在自己寬闊的前額上!
“啪!”
一聲脆響打破了室內的沉悶。
“好!就是這個!”他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而興奮的低吼,如同瀕臨渴死的人發現了甘泉。
先前那份刻意營造的沉穩和克制瞬間被某種猛烈的情緒沖垮,眼神里燃燒著不顧一切也要攫取的火焰。
“柳璜啊柳璜,”他幾乎是笑著夸贊,但那笑容深處是刺骨的寒意和不惜代價的決心,“你這條線索,卡得真他媽是地方!”
“魏文村,就是那把能斬斷江昭陽那小子羽翼的快刀!”
“好!我馬上打電話給市紀委的秦明書記,請市紀委提級雙規。”
張超森臉上露出了獰笑。
“張縣長,魏文村只是一個小小的事業副科干部,縣紀委雙規就夠了,為什么還要驚動市紀委?”
張超森冷笑道:“現在的江昭陽,其能耐早已超過了他老子,縣紀委被他滲透了。”
“不提級,說不定審江昭陽時又審出了一個模范干部。”
沒有絲毫猶豫。
張超森不再理會還在喘著粗氣的柳璜。
他猛地前傾身體,一把抄起辦公桌上那部紅色的保密電話機話筒。
塑料外殼冰冷堅硬,帶著一種機械的觸感。
他快速撥出了一個只有少數幾人才知道的短號——直通市紀委副書記秦明的專線。
話筒貼近耳邊時,他的下頜線因用力而繃緊,眼神沉郁得如同暴風雨前低垂的天幕,那里面盛滿了不容置疑的強橫和深謀遠慮的算計。
電話幾乎是瞬間就被接通。
沒有多余的寒暄,張超森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剛鑿出來,砸在聽筒里:“秦書記嗎?我,張超森!”
“有個緊急重大案件,必須向你匯報!”
話筒對面隱約傳來秦明沉穩的回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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