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抬起頭,那張古井無波的臉轉向魏榕,清晰而肯定地吐出幾個字:“不是經濟工作。”
六個字,如同冰錐砸落。
“不是?”魏榕目光依舊鎖在張超森臉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是什么?”
會議室的壓力驟然提升。
所有目光都在瞬間聚焦在吳新田身上。
張超森的眼神幾乎噴出火來,又被他強行壓制下去。
吳新田迎向魏榕的目光,沉穩的聲調里不帶絲毫情緒起伏:“是有關于對琉璃鎮常務副鎮長江昭陽同志進行黨紀處分的議題。”
“轟!”
這句話如同一顆炸雷,在原本寂靜的會議室炸開!
不止張超森,連帶著旁邊幾位剛才還附和張超森意見的常委,臉色都瞬間變了。
“什么?!”魏榕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無法置信的驚愕,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像兩柄出鞘的利劍,直刺張超森,“處分江昭陽?在縣政府?!召開縣委常委會議?”
震驚的、疑慮的、甚至帶著憤怒的目光齊刷刷打在張超森臉上。
張超森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那強裝的鎮定如同被潑上了熱油,瞬間蒸發殆盡。
他表情極端不自然,面皮隱隱抽搐,眼神躲閃,喉頭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卻沒能立刻說出話來。
魏榕的目光在張超森失態的臉上停留了兩秒。
隨即冷冷掃過全場每一個與會者的臉。
被掃到的人,或低頭看文件,或看向別處,無人敢與之對視。
她的目光最終落回張超森身上,那平靜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慍怒和冰冷的不解。
“處分一個常務副鎮長,黨紀政紀處分!”魏榕的聲音如同裹著冰渣,一字一句砸在會議桌上,“張縣長,在如此重要的議題形成正式意見之前,作為縣委書記,我事前竟然未收到任何匯報!任何通氣!”
“為什么?!”
最后一個問句,如同重錘,敲得整個空間都在震顫。
張超森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嘴唇哆嗦著,額角的汗瞬間就滲了出來。
他能感覺到幾道目光如同芒刺扎在背上。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干澀發緊,試圖辯解:“魏……魏書記……情況是這樣的……您……您當時在省城,行程緊密……還沒回來……”他越說越沒底氣。
“省城沒回?”魏榕的語調陡然轉冷,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那我請問張縣長,此時此刻坐在這里的人,是誰?”
她的目光灼灼逼人,“張縣長哪怕撥一個電話,發一條短信,也會知道我此刻早已返回縣里!”
“我一早就到了市里向相關領導匯報工作。”
“市里離縣里多遠的路程?車程不過二十多分鐘。”
“退一萬步講,這樣涉及干部重大處理、涉及一個鄉鎮班子穩定的議題,其重要性,難道不足以讓你哪怕我‘可能’還在省里,也該嘗試溝通一下吧?”
“這個常委會的召集權和知情權,我有吧?什么時候可以被隨意忽略?!”
魏榕一連串的詰問,步步緊逼,邏輯嚴密,氣勢如虹。
每一個字都如同響亮的耳光抽在張超森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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