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略圖看了一下手表。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氣順著脊椎直沖頭頂,驚出了一身冷汗。
時間還來得及嗎?
容略圖沒有片刻猶豫,立即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達了命令:“掉頭!全速前進,目標7號卡口!”
“拉警笛!”他對著駕駛座怒吼,警車的渦輪增壓器發出尖嘯。
車隊沖過十字路口時,驚飛了殯儀館門口尚未燃盡的紙錢,帶著火星的灰燼粘在警車擋風玻璃上,像某種不祥的預兆。
“上土路!避開主路,走泄洪道!”容略圖再次發出指令。
警車毫不猶豫地碾過蘆葦叢。
車身劇烈顛簸,卻絲毫減緩不了它們前進的速度。
它如同脫韁的野馬,沖下河灘,向著7號卡口風馳電掣般疾馳而去。
容略圖一把扯開領口紐扣,身上襯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其他的警車緊隨其后。
它們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道尖銳的弧線,如同流星劃過天際。
驚飛了天空上成群的烏鴉。
當傍晚路燈次第亮起時。
鎮政府的紅漆木窗欞外,爬山虎的陰影在路燈下婆娑起舞,像無數只交頭接耳的手掌。
鎮政府小會議室煙霧繚繞。
墻上的石英鐘敲過七下,最后一聲余韻在氤氳的煙霧中震顫。
會議室里座位上人造革坐墊上盡是經年累月壓出的凹陷,此刻正承載著二十具緊繃的身軀。
張超森正襟危坐。
他抬手壓了壓空氣,腕表表盤在燈光下反著冷光:“李局長,你現在將調查結論公布一下。”
“是!”李明輝的喉結滾動兩下,泛黃的襯衫領口已被汗水浸出深色月牙。
他翻開那本起毛邊的牛皮筆記本時,紙張摩擦聲在寂靜中異常清晰。
“經過我們的調查,現在可以得出結論,今天的爆炸一案確實是多因一果。”
“根據現場勘查和物證分析。”李明輝翻開帶著焦痕的檢測報告,紙張翻動時簌簌落下的粉塵在頂燈下清晰可見,“爆炸當天的粉塵濃度監測記錄顯示,球磨車間pm10值達到4200g/m。”
“粉塵濃度的長期超標,是導致這次爆炸的主要因素之一。”
“其次是電氣線路老化。”
他的手在顫抖,壓在檢測報告里焦黑的配電箱殘骸上,“球磨機主控電路絕緣層碳化,短路時產生的電弧溫度……”
“還有操作人員存在的疏忽,比如未能嚴格按照操作規程進行作業。”
“甚至,現場有人吸煙,火星與空氣中的粉塵接觸,也是不可忽視的潛在誘因。”
“那么究竟誰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張超森不動聲色道。
“三者缺一不可。”李明輝回答。
他進一步解釋,“環境因素、現場的安全管理漏洞以及操作人員的疏忽,這三者如同定時炸彈的三個關鍵組件,缺少任何一個,都不會導致這場災難的發生。”
林維泉立馬道:“總得有個引信,有個觸發點,讓這一切從潛在變為現實。”
他又強調道:“總有個主因吧?”
他當然是想將這主要因素的帽子扣在忽視安全生產方面。
這是江昭陽管的。
雖然是剛接手的,但鍋得要他背。
李明輝猶猶豫豫。
“說吧,心須要厘清主次責任!”張超森也一臉陰沉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