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輕輕地將脈枕墊在江昭陽的手腕下,隨后三指搭上江昭陽的腕間。
那一刻,病房內突然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寂靜之中。
連監護儀那平日里清晰可聞的滴答聲都變得異常遙遠,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
趙平閉目凝神,全神貫注地感受著江昭陽的脈象。
他的指腹在寸關尺三脈間緩緩游走。
每一次觸碰都似乎在與江昭陽的身體進行著無聲的對話。
突然,他的手指在某處重重地按了一下。
眉頭也隨之微微一皺。
“此處脈象浮大中空,如按蔥管,這是氣血兩虛、正氣不足之象。”趙平倏然睜眼,目光如炬,“昨夜子時,你可曾有過突發心悸之感?”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敲擊在江昭陽的心上。
讓他不由得點頭確認,心中對趙平的醫術更是敬佩不已。
江昭陽喉結滾動,倏地想起昨夜監護儀突然尖嘯的驚魂時刻,整個病房瞬間被緊張和恐懼籠罩,自己的父母一臉驚惶。
聞訊而來的護士們手忙腳亂。
當時,他正深陷于一個令人窒息的夢境之中。
夢中,他置身于一片熊熊燃燒的火場。
四周是肆虐的火舌和滾滾濃煙。
而他,則在這無邊的火海中奮力奔跑。
身后是一個燒得通紅的鐵籠,如同一只巨獸般緊追不舍。
那炙熱的空氣仿佛能熔化一切。
他的鼻腔里灌滿了皮肉焦糊的腥甜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噬著自己的生命。
當他從這場恐怖的夢境中驚醒時,冷汗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不適。
他的心跳如同戰鼓般在胸腔內轟鳴,快得幾乎要沖破這脆弱的壁壘。
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和不安。
“這次,你還算救治及時,沒有造成不堪設想的后果。”趙平的聲音沉穩,如同一劑強心針,讓江昭陽那顆狂跳不已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你沒有研習我給你的中醫秘籍?”
“在研習呀。”
“那你怎么不知道在極高溫的狀態下,調動內力護體呢?”
“只要充分拉伸督脈和足太陽膀胱經即可。”
“足太陽膀胱經受損,邪熱入營。”趙平從診箱取出包銀針,針尾綴著的紅絲線在晨光里微微發顫,“你可知為何古人將督脈稱作‘陽脈之海’?”
“督脈為‘陽脈之海’,總督一身之陽氣;足太陽膀胱經分布在人體背部兩側,是人體抵御外邪的第一道防線。”
“刺激這兩條經絡可以極大地激發人體內在的陽氣,使身體的抵抗力得到顯著提升。”
“這樣好似為疲憊的戰士披上了一層鎧甲。”
“那樣一來,至少你還能堅持更長一段時間。”
“不至于立刻陷入休克狀態。”
隨著銀針依次刺入大椎、至陽、命門諸穴,趙平的聲音變得低沉悠遠,仿佛從某個古老時空傳來:“昔年,我接診過一個病人,整個人就像烤焦的樹皮,可奇經八脈里偏還吊著口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