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最近清閑得很,每天早上起來翻一翻院子里的土,考慮一下等天暖之后要種點什么,然后就會抱著他心愛的紫砂小茶壺從耳房中出來,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喝茶一邊曬太陽。
偶爾會有大小妖怪帶著九嶺山中的一些問題來找他,不過那都無關痛癢,小事隨便提點意見,大事直接支到穆小雅那里。現在的他除了安心看守手頭的白羽圣石碎片之外,生活和養老院那些下棋跳舞的大爺大媽們毫無區別。
什么?百鬼眾?百鬼眾有什么可擔心的?正兒八經的鬼魔靈現在已經走到了他們七圣面前挑明了身份,并且表示只要小鈺沒什么事,她就不會找任何麻煩,甚至連兩千四百年前的仇恨都放下了。就憑百鬼眾那幾只跳梁小鬼,還能掀起什么風浪來?
賣賣酒,種種地,喝喝茶,睡睡覺――無論是人生還是妖生,駱青都感覺自己已經達到了巔峰。
比如現在,他坐在昨天剛買的藤椅上,一邊晃著一邊喝茶,旁邊的收音機里播放著京劇《空城計》的選段,曬著太陽,偶爾還跟著哼哼兩聲――
“我坐在城樓~~觀山那啊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旌旗招展~空翻啊~影~~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就在他哼到這一句的時候,身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駱先生。”
“哎呦我去!!”駱青嚇了一跳,腿一使勁,整個人連同躺椅一起側翻了過去。半晌,臉先著地的駱青狼狽地坐起來,四處看著周圍:“誰?!!”
“城隍府審判廳廳長,左剛。”看著摔倒在地的駱青,左剛慢慢現身――說實話他想笑來著,但自從接管了千柳鎮城隍府的審判廳之后,每天繁重的工作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早已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其實左剛在進來、看到優哉游哉的駱青的時候,已經恨得牙癢癢了――自己忙得像條狗,這家伙卻躺在院子里喝茶聽戲。要不是考慮到雙方身份的差距,他是真的想一腳踹過去。
――只是嚇一嚇他已經很克制了,左剛對此并沒有任何罪惡感。
“原來是左先生……”看到左剛的時候,駱青才松了口氣,“……你的鬼氣怎么變得這么弱了,我都沒察覺到。”
“忙的。”左剛不打算解釋太多,只是拿出了一個文件袋來,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這是什么?”
“上面讓我帶過來的,”左剛沒有解釋太多,他的時間有限,要不是上面指定讓一個信得過的人來送信的話,他甚至都出不了審判廳,“發件時間是上個月的酆都城,因為中間的手續太多,這才耽誤到今天。”
鬼界的物流并不便利,再加上此文件是從閻王殿那邊直接發來的,連中途護送的人都是被稱為酆都大帝左右手的謝必安、范無咎兄弟倆,屬實很重要,每經過一個關卡都要報備并確認文件袋完好無損、登記之后才能繼續前往下一站。
――就連仙王大人來了都得乖乖排隊去,更何況他們兄弟倆了。
“這里是什么?”駱青皺著眉拿起了文件袋,挺薄的,似乎只有幾張紙而已。
“在下不知,不過文佩大人說,務必要親自交給您。”左剛說完朝駱青微微頷首,“既然您已經收到了,在下諸事纏身不便久留,這就告退了。”
說完,左剛直接原地消失,又嚇了駱青一跳。
“這幫鬼畜,真是不知道一天天都在忙什么……”駱青從地上坐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坐回了躺椅上。撕開了文件袋,從里面抽出了那幾張紙,皺著眉仔細看了起來。
不看還好點,越看表情越凝重,當看到某一段的時候,駱青的瞳孔迅速收縮成一條豎線,他想坐直身子繼續看,沒想到犯了和剛剛一樣的錯誤,連人帶躺椅再次側翻了過去。
還是臉先著地。
那幾張紙上只有寥寥數語,但每一個字都讓他心驚不已――
司馬鈺,竟然是鐘秋女兒鐘情的第八十七代輪回?!
這都是從哪查出來的?!
夜疏雨查這些干什么?!
一大堆問題頓時充斥了駱青的腦袋,他感覺自己的三叉神經一下子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