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望北坪之上篝火連綿。
篝火旁,疲累的聯軍將士們和衣而眠。
因為營寨已經被毀,沒了物料物資重建,聯軍將士只能在僅剩的拒馬后面休整休息。
在中央篝火旁,蕭北夢和一眾聯軍將領坐到了一起。
兩天兩場大戰,聯軍損失慘重。
六十萬蕩寇軍,已經有幾近八萬人戰死,折損率超過了一成;
南蠻軍損失人數也超過了五萬,其中圖騰大妖折損超過十只;
其他騎軍部隊也都有不同的折損,鎮西軍的折損最高,戰死人數超過了兩萬。
兩日的戰斗,聯軍損失的兵力已經迫近三十萬,其中還包括十余只大妖和五十多名上三境的高手,而傷者更是不計其數,損失極其慘重。
同時,因為營寨已經被摧毀,拒馬所剩不多,后續的戰斗只會更加的艱難,聯軍的士氣明顯有些低迷。
“蕭世子,撐過明日,白駝殿真的會出現么?”賀雄飛一臉的憂色。
“你一天要問多少遍?我家小王爺說會出現,自然便會出現。”楚清江皺著眉頭把話接了過去。
楚清江不喜歡蕭鷹揚,也不喜歡賀雄飛,聽到他們說話,便忍不住要回懟幾句。
論年齡、論輩分,賀雄飛都在楚清江之上,只不過,楚清江可不論這個,他只憑個人好惡,喜歡就是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喜歡連多看一眼都嫌煩。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賀雄飛也知道了楚清江的脾氣,知曉這是一只大馬蜂,千萬不能去招惹,一招惹上,絕對沒完沒了。
而且,賀雄飛也很清楚,蕭北夢對楚岳和楚清江這對堂兄弟極其的信賴,聯軍之中的許多大人物與楚清江關系莫逆,自己若是和楚清江杠上,十有八九討不到好。
于是,被楚清江一頓搶白,賀雄飛愣是沒敢還嘴,半低著頭,老臉微微泛紅。
堂堂鎮西大將軍,當年能和蕭風烈扳手腕的人物,如今卻也學會了忍氣吞聲。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一時彼一時。
“賀將軍無需多慮。”
蕭北夢眼皮輕抬,“我說過,守住三天,我們必勝。”
說到這里,他轉目看向周圍的聯軍將士,微嘆一口氣,“明日之戰,其烈度肯定要遠超今日,不知道會有多少將士會失去生命。”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石觀雨坐在蕭北夢的身邊,用木棍撥了撥火堆,“只要能打贏這場戰爭,漠北至少能有百年的安寧,戰死再多的人,都值當。”
“大王子,白駝殿與我們合作,是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如果宇文征兵敗,白駝殿很可能就會變友為敵,我們不得不防。”趙無回輕聲提醒。
楚清江嘴皮一掀,就要開懟,卻被楚岳搶先揮手攔了下來。
“趙統領,北夢哥已經說過了,我們要做的,就是再堅守一天,剩下的事情,我們就無需操心了,我們相信北夢哥就好。”軒轅晉坐在蕭北夢的對面,抓住機會向蕭北夢示好。
軒轅晉和蕭靈靈的關系,場中只有趙燕雄知曉。
眾人看到圣城的少城主對蕭北夢如此的恭敬與維護,俱是有些意外與疑惑。
只不過,蕭北夢卻是不領情,淡淡地掃了軒轅晉一眼,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變化。
“明日之戰,若是宇文征豁出去一戰,我們很難守住。”
石觀雨將目光投向了蕭北夢,“你得做好一切準備。”
篝火旁,所有人,齊齊看向了蕭北夢。
蕭北夢稍作沉默,嘴角高高上揚起來,“我只做一個準備,就是再堅守一日。”
“小王爺放心,只要漠北軍還在,西面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楚岳低沉出聲。
“我們南寒軍在的地方,絕對不會讓一個黑沙兵過去!”蕭鷹揚神情堅定。
軒轅晉、李憶廣等統軍將領也緊跟著表態,皆表達要誓死堅守營地。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身經百戰,打過無數次的硬仗,如何動員部屬、發揮出最強戰力,都有自己的一套辦法,蕭北夢沒有教他們辦法的意思,只是想統一大家的思想。
“各位,我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能守住明日,我們便一定能打敗黑沙軍。”
蕭北夢雙眼輕轉,在篝火旁的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語氣鄭重地承諾。
最后,他將目光停在了賀雄飛和狐人宗的身上。
賀雄飛在眾人當中,資格最老,狐人宗手中掌握著近六十萬南蠻軍,兵力最盛。
“蕭世子,我當然信你。如果不信你,我如何會帶領六十萬兒郎遠離故土,拋頭顱灑熱血?”狐人宗當即低沉出聲。
賀雄飛稍作猶豫后,也跟著表態,“我鎮西軍惟蕭世子馬首是瞻!”
蕭北夢微微一笑,“賀將軍重了,如今之形勢,需要大家攜手共進,我不過是牽個頭而已,并無統御之意。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必定能再堅守一日!”
說到這里,他轉頭看向了身后。
在他身后的陰影之中,一個鐵塔般的身影大踏步地走了出來,正是周冬冬。
周冬冬走到了蕭北夢的身后,立馬彎腰下來。
“冬冬,你叫上風凌意、鳳九霄和三只玄蠶,你們辛苦一個晚上,看住營寨。今晚,整座營寨,嚴禁任何人進出。”蕭北夢的聲音雖輕,但卻清晰地落入了場中所有統軍將領的耳中。
宇文征白日里停止進攻,主要目的就是想讓聯軍在極限壓迫下不攻自亂,蕭北夢盡管對聯軍將士有信心,但該有的保障措施卻是不可減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北夢哥,你放心,只要你開了口,誰敢在今晚進出營寨,我便一刀兩斷!”周冬冬重重地一點頭,渾身刀氣噴涌,一雙碩大的眼睛里精光四射。
篝火旁,從天下各處增援過來的其他勢力的統軍將領們看到周冬冬的目光,俱是不自禁地低頭,或者快速將眼睛轉向了別處,不敢與周冬冬對視。
“都是自己人,能講道理就一定先講道理,不要動不動就動刀子,要以理服人。”蕭北夢語帶責備之意。
“好!”
周冬冬再次重重地一點頭,“我會在講完道理之后再動刀子!”
話未說完,他便邁開雙腳,大踏步地離去了,一雙大腳踩得沙地咔咔作響。
直到周冬冬遠去不見,篝火旁才傳出了十數聲如釋重負的松氣聲。
定北城的那一刀,周冬冬算是砍出了兇名,在諸多人的心里砍出了陰影。
…………
望北坪的聯軍昨夜踏踏實實地休整了一個晚上,黑沙軍卻沒有好好地休息,因為他們收到了宇文征的命令,準備在聯軍潰逃之時發動進攻。
只是,宇文征白等了一個晚上,黑沙軍也白準備了一個晚上,望北坪上的聯軍將士沒有一個人逃跑。
至此,宇文征不再有其他念想,下定決心,要一舉將聯軍擊潰。
于是,埋鍋造飯,吃飽喝足之后,黑沙軍再次發動了進攻。
望北坪上的三重拒馬很快便被黑沙軍給摧毀,兩支軍隊迅速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