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果然沒那么好走。

陸千帆曾說過，當腳下的路走到盡頭時，擋在路上的，其實是人類自己。

由于基因鎖的緣故，人類無法擁有自己的境界，更無法突破至十一境。

身體條件不允許，而這一切，全都被銘刻在基因里了。

想要擁有境界，于路之盡頭再進一步。

就只剩下一個辦法。

舍棄肉身，斬我…

所以百舸強行破境，開啟境界后，身體會一點點化作塵埃。

因為基因鎖刻在體內的每一只細胞內，一旦破境，開啟境界，就會觸發基因鎖的毀滅程序，從基理層面崩潰。

但當舍棄肉身后，自我的一切又以何來承載？

唯有跨越這一步，路才算真正的走通…

百舸的確找到了辦法，可這卻是個無比精細的活兒，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

然而斬我一旦開啟，便再也沒有后悔的余地了，如果在身軀完全消散前，未曾完成自我留存。

那么一切都將歸于虛無…

斬我…斬我…

斬成了，我道依舊，斬敗了，點滴不留…

在百舸開啟境界的那一刻起，斬我便已經啟動，也就沒有回頭路能走了。

如果架構不出全新的我，他的生命，也將止于身體完全消散前的那一刻。

只見百舸望著自己那不斷凝聚，而又崩散的手掌，眼神復雜：

“看來…那個人…終究不是我。”

可緊接著，百舸的眼神便已化作決絕之色：

“那便…送崽崽走完這最后一程！”

能走多遠，便走多遠。

那一望無際的沉夜中，滿是泥濘，未知的前方沒有一道腳印。

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滿盤皆輸。

總需要有人去探路的。

希望我的腳印…能為后來人稍稍指引方向…

這輩子，也不算白活。

至少這一刻，我百舸…站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上，站在…所有人身前。

“哈哈哈哈，夜未盡，天未明！”

“這里…仍屬于我夜王百舸！”

“此時此刻，賭上我的全部，盡興一戰啊！”

只見百舸再也不顧逐漸消散的身軀，全力綻放。

即便是死，他也要戰至生命中的最后一秒。

“轟！”

就在百舸跟愚者心魔血拼的當口，蜃妖的月光投影，被自己的懼象徹底打爆了。

哪怕開啟了十大魔化，全力施為，也沒能改變被斬掉的結局。

就連不死天魔都沒能救的了他，身子被完全碾碎，點滴不存。

整座夜色之下，再也沒有蜃妖的影子…

此時此刻，穹頂圓月之上，月光急閃，而后猛的暗淡下去。

隨機月光再度亮起，竟化作那猩紅之色，一顆猩紅魔眼以圓月為基，浮現而出，高懸于天，眺望藍星。

從藍星向天望去，好似整顆月亮都化作一只魔眼般。

但以蜃妖的視角望向藍星，只見半個藍星都被濃重的夜色侵占。

看不到丁點光亮。

濃重的夜色匯聚著，涌動著，仿佛其中蘊藏著什么未知的恐怖存在。

即便蜃妖的本體于月亮上觀望，這一幕落在眼中仍舊相當震撼。

這便是超越十階后，所能達到的高度么？

“該死！該死的啊！休想讓我出局，休想啊！”

“月光落！”

這一刻，血月之輝前所未有的明亮，一道血色的月光瀑布猶如天河一般垂落，重重的轟在夜無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