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興元敬著軍禮,會議室里一片肅穆。站在他身后的幾名軍官不約而同地摘下軍帽,低頭默哀。他們的帽檐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肩章上的星徽微微閃爍,仿佛也在為逝去的戰友致意。
而幾名沒穿軍裝的干部雙手交疊在身前,深深低下頭。其中一人的手指微微顫抖,喉結滾動了一下,卻終究沒發出聲音。空氣里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夜風掠過樹梢的沙沙響。
劉東的視線落在那截干癟的手指上,喉嚨發緊。他想起寥志遠最后那個決絕的眼神,和那句“告訴我兒子,他爹不是叛徒”。此刻,那枚子彈頭吊墜靜靜躺在桌上,金屬表面反射著冷冽的光,像一顆凝固的淚。
沉默持續了整整一分鐘。徐興元緩緩放下手臂,聲音沙啞卻堅定:“寥志遠和林燕同志的血沒有白流,他們為我們的國防事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們是真正的英雄。”
說完徐興元接過硬盤和文件,神情凝重地翻看了幾頁,隨即轉身對站在一旁的兩名軍官說道:"你們情報分析處和信息處,立即組織精干力量,明天早上八點之前必須完成破譯和分析工作,到時候我立即向總參領導匯報。"
“是,局長”,兩名處長接受命令后迅速離開展開工作,而徐興元拿起寥志遠的遺物,輕輕摩挲著那枚子彈頭吊墜,嘆了口氣:"劉東,你是當事人,等休息幾天,你和政治處的同志跑一趟,去林燕和寥志遠家里慰問一下,把這些送到寥志遠家人手里吧,如果有什么困難,讓他們的家人盡管提。"
劉東抿了抿嘴唇,聲音低沉:"是,我明白。"
這時,政治處的王處長推門而入,手里拿著記錄本。他朝徐興元點頭示意后,對劉東說道:"劉東同志,按照程序,明天上午八點你需要到政治處接受審查。今晚就在局里休息吧,宿舍已經安排好了。"
徐興元拍了拍劉東的肩膀:"這是必要程序,配合好王處長的工作。"
"請局長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劉東挺直腰板回答。雖然身心俱疲,但他清楚從境外回來,這些流程必不可少。
徐興元看了看手表,對李懷安說:"讓劉東先去休息吧,具體細節明天再談。他這一路不容易。"
李懷安和王處長會意地點頭:"好,那我們先去做準備工作。劉東同志,你先休息明天見。"
休息室在局里的會議室里面,簡樸和整潔。一張單人床,一張木桌,墻上掛著一面有些褪色的全國地圖,而床頭上放著一套嶄新的軍裝和全套的內衣褲和皮鞋,讓劉東感到很親切。
躺在床上,他盯著天花板,卻怎么也閉不上眼。
窗外的樹影被夜風吹得搖晃,投在墻上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搖曳。他翻了個身,耳邊似乎又響起寥志遠嘶啞的吼聲――“走,快走!”
沖鋒槍的掃射聲在記憶里炸開,子彈殼叮叮當當落在地上,寥志遠的背影在火光中漸漸模糊……
劉東猛地坐起身,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抹了把臉,手指不自覺地摸向口袋,卻摸了個空――他的煙早在境外行動時就抽完了,也一直沒來得及買,。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腦海中又浮現出王德發那張有些市儈的臉,還有他女兒冬梅躲在門后好奇的的眼神。那女孩子才多大?十八歲?十九歲?,在cla的手里……,他有些不敢想象,一直到東方發白,他才沉沉的睡去。
雖然睡的很晚,但早早的還是醒了,也許是回到家的緣故,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
洗把臉,穿上軍裝出門,一看外面早有內勤人員給他打來了早餐。
八點整,外面準時響起了敲門聲,政治處的王處長和一名記錄員神色嚴肅的走了進來。
每次出境回來都是要進行審查的,這是政治工作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
王處長詳細的詢問了劉東執行任務的每一個細節,o瑣的很,劉東不厭其煩的回答,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這時候王處長才松開了一直板著的臉,笑呵呵的對劉東說“劉東同志,你是好樣的”。
劉東微微一笑,“王處長過獎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換做別人也一樣”。
王處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李處長和局長去總參匯報了,估計這幾天沒有時間見你,臨走時讓我給你帶話,放你大假,好好休息幾天”。
“是,謝謝處長”,劉東挺直了腰板,敬了個軍禮。
劉東出了局大門,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中午的陽光照在軍裝上,肩章反射出細碎的金光,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就往陸軍總院趕。
其實心里渴望見到劉南,但還是更惦記著洛筱的傷勢,兩人出生入死合作多次,心里早已把對方當成了家人一般。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他卻覺得車速慢得令人心焦。指節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腦海里全是洛筱蒼白的面容。
"師傅,能再快點嗎?"
"這中午高峰呢同志。"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眼他緊繃的下頜線,瞥見他臉上的焦急后還是踩深了油門。
“師傅,我忘記兌換華國幣了,身上只有這個了”,劉東一摸兜才想起自己身上只有一些美金。
“我說哥們,你這不是難為人呢么,你這車費才不到十塊錢,拿這么大的家伙,把我骨髓油榨出來也找不開啊”,司機望著劉東手里的百元美鈔為難的說道。
“那……怎么辦?”,劉東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銀行什么的,忽然心思一動,“師傅你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我,這張美金就是你的了,多出來的我也不要了你看怎么樣?”
“那趕情好啊”,司機一翻兜,連鋼g都算上還不到三百元,差價大約在五百左右,趕上他跑半個月車掙的了。
他剛要把錢交給劉東,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莫非這小子是假軍人,弄的是假幣,”,想到這他一下把手縮了回來“算了,我不換了,車費也不要了,你走吧”。
“呃,還有這好事”,劉東望著遠去的出租車搖了搖頭。
來到總院他才發現,并不知道洛筱在哪,但上外科去找總算是沒錯的。
到護士站時,只有一個護士,其他的應該是吃午飯去了。
“同志,許萌許醫生在么?”,劉東小聲的問道。
“許副主任昨天晚上有手術,今天上午已經回家休息了”,護士的話讓劉東想起許萌已經提拔為外科副主任了。
“噢,那她昨天晚上接回的病人在什么地方,叫洛筱的,總參的人”,劉東邊說邊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護士拿著證件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劉東,才拿著記錄本說“病人已經做完手術,現在是在住院部七樓703”。
“謝謝,謝謝”,劉東轉身離開直奔后面的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