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劉東掙扎的力道逐漸減弱時,肺部憋得快要炸裂的時候,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從深水中竄出――想什么來什么。
鯊魚!
是游弋在附近的鯊魚聞到了海水中的血液氣味,疾撲而來,這種血腥的氣味讓它們感到特別暴孽。
據說鯊魚的嗅覺可以分辨出一百萬滴海水中的一滴血液,甚至靈敏到可以區分人類、海豚、海龜等不同動物的血液,這種超凡的能力使得它們可以在海洋深處迅速鎖定獵物,或者避開潛在的危險。
劉東身上在流血,有兩處子彈擦傷的血痕,還有一塊手雷的彈片的劃傷,但流血最多的是那名蛙人,他的胸前被劉東劃開一道傷口,鮮血流出的更多。
幸運的是兩名蛙人把劉東夾在中間,所以他并沒有受到攻擊,而是身在外側的蛙人首當其沖。
鯊魚的血盆大口猛然咬住鉗制劉東咽喉的那名蛙人,利齒瞬間貫穿他的衣服,鮮血狂涌。另一名蛙人驚駭之下松開劉東,本能地向水面就逃,可鯊魚甩頭撕扯,甩出的血霧染紅整片水域。
劉東趁機猛蹬雙腿,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向水面沖去。當窒息感消失,聞到新鮮空氣的時候,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大腦快速的轉動。
返回礁盤,有數十名全副武裝的敵人正嚴陣以待,那是九死一生的結果。向五海里外的南部礁游回,自己根本游不過鯊魚這種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海洋獵手。
轉頭一看,兩名蛙人正與鯊魚拼死相斗,奈何身上并沒有匕首一類的利器,而劉東的匕首也在剛才的廝打中掉落海洋深處。
奇怪的是附近只有這一條鯊魚,并沒有看到其他的同類。
其實鯊魚的嗅覺雖然靈敏,但也只是指幾百米范圍之內,超過一定的距離也是徒然。
劉東心想橫豎是死,趁著鯊魚還在撕咬那兩名蛙人的關頭,猛然調轉方向,拼盡全力向南部礁游去。
海水并不是太涼,但裹挾著血腥味,每一次劃水都像在刀尖上掙扎。身后的水域已被染成暗紅,鯊魚的狂暴撕扯掀起陣陣暗流,他不敢回頭,更不敢停下。
子彈的擦傷讓咸濕的海水一泡,火辣辣地疼,彈片還嵌在肉里,每一次動作都牽扯出一股痛楚,可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
“游!只要還有一口氣……”他咬緊牙關,雙臂機械般地劃動,雙腿拼命蹬水。五海里,在平時或許不算什么,但此刻卻如同天塹。
身后水波翻涌,隱約傳來骨骼碎裂的悶響,鯊魚暫時被血腥吸引,可一旦它解決掉那兩個蛙人……
劉東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畫面,只顧埋頭向前。肺部像被火燒,四肢逐漸發沉,可他知道,一旦慢下來,被警覺的鯊魚追上,是不是會成為鯊魚的下一頓美餐。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身后水流異動,一股寒意直竄脊背。他猛地側身,余光瞥見一道灰影從身側掠過――是那條鯊魚!它竟舍棄了殘骸,朝他沖來。
“我命休矣”,劉東心中一涼,身上的武器都已失落,鯊魚的皮膚韌性極高,赤手空拳根本打不過它。
正在思忖對策,哪料到那條鯊魚從他身邊幾米遠的地方游過,看也沒看他一眼,差點讓劉東驚掉了下巴。
難道是這條魚吃飽了,劉東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劉東并不知道,是他撕碎的外衣在撕打中脫落一半,露出他里面的橙色背心救了他。
鯊魚是近視眼,但并不是看不見,橙色是它最厭惡的顏色,更何況它的兇性剛剛得到釋放,所以它放過了劉東,懶洋洋的游走了。
劫后余生,讓劉東不勝唏噓,此時已遠離了鴻庥島,算暫時擺脫了危險。而礁盤周圍的那艘突擊艇也沒有追上來,海面上一片血紅,或許也以為入侵者命喪魚口了吧。
此刻他體力徹底耗盡,四肢像是灌了鉛般沉重,再也無力劃動。求生的本能讓他翻轉身體,改為仰泳。他就那樣靜靜地漂浮在海面上,望著無盡的星空,大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海水的咸澀。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泛起了一絲微光,黑暗逐漸被驅散,黎明悄然來臨。劉東的眼睛里閃爍著希望的光芒,盡管身體依舊疲憊不堪,但他知道,離南部礁又近了一步。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微微轉動身體,朝著南部礁的方向緩緩游去。
隨著太陽漸漸升起,海面被染成了一片金黃。劉東終于看到了南部礁那若隱若現的輪廓,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喜悅。此刻,他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歡呼,只是機械地劃動著手臂,雙腿也只是勉強地踢動著海水。
終于,劉東的手觸碰到了礁石,他用盡最后的一絲力氣,緊緊抓住礁石,將自己的身體拖上了南部礁。
劉東躺在礁石上,咸澀的海水不斷沖刷著他的身體。天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藍色,幾朵浮云懶散地飄著,仿佛對昨晚的槍聲和殺戮毫不在意。他的嘴唇干裂得像是久旱的土地,喉嚨里火燒般的疼痛提醒著他已經將近十幾個小時沒有喝水了。
"還活著..."劉東艱難地抬起手臂,遮擋刺眼的陽光。他身上的y南軍服已經撕碎了一半,和里面的背心被海水和汗水浸透,緊貼在身上,像第二層皮膚。右腿傳來一陣陣鈍痛,那里有一道子彈擦過的傷口,雖然不深,但被海水浸泡后火辣辣的疼。
而擔心了一夜的王剛連長也終于從望遠鏡中發現了逐漸接近岸邊的劉東,心中不禁大喜。
“快走,劉參謀回來了”,他跳下t望塔,拔腿朝岸邊跑去。
劉東爬上的只是礁盤外圍,離島心還有段距離,而礁邊早有準備好的橡皮艇。
“劉參謀……”,王剛跳下橡皮艇,激動的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這一夜的槍聲讓他心跳如鼓,直到那邊的島上一片死寂之后,他幾乎以為那個年輕的戰士再也回不來了。
“王連長,我回來了”,劉東露出一絲微笑。
回來就好..."王剛摘下自己的水壺抵住劉東干裂的嘴唇,另一只手死死攥著艇繩,青筋暴起的手背泄露著后怕。
“衛生員、衛生員……”,橡皮艇還沒有靠岸,王剛就扯著沙啞的嗓子喊了起來。而岸上的衛生員正翹首等待,還沒等船靠岸就跳入水中幾個人把劉東攙扶了下來。
用淡水沖完身子,衛生員趕緊給他身上的傷口消炎止血,海水的鹽分較高,還有各種細菌和微生物,會刺激傷口疼痛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