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振龍的腳步比剛才更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既怕惹惱林凡,又對“當著警官的面殺人”心存忌憚,可此刻,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程煉眼角的余光瞥見查振龍越來越近的身影,嚇得魂飛魄散。
他知道,再抱著林凡的腿求饒也沒用了,林凡根本不吃這一套!
絕望之下,他突然松開林凡的褲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連滾帶爬地撲到老黑面前。
“撲通”一聲。
程煉再次跪倒在地,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只見他一把抓住老黑的褲腳,頭不停地往地上磕,“咚咚”的磕頭聲在客廳里回蕩,額頭上很快就滲出血跡。
“國強!孫國強!”
程煉的聲音帶著哭腔,又急又慌:“我知道我不是個東西,我之前不該罵你是殘廢,不該跟你作對,可我們好歹同事一場、室友一場!”
“念在這點情分上,你幫我跟你兄弟求求情,讓他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我以后一定給你當牛做馬,再也不敢惹你了!”
他一邊說,一邊拼命磕頭,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地板上,和剛才尿濕的痕跡混在一起,狼狽到了極點。
老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腳,臉上滿是復雜。
他看著程煉額頭上的血跡,又看了看林凡冰冷的臉色,心里五味雜陳。
說實話,他恨過程煉。
恨程煉嘴賤,罵他是殘廢,恨程煉忘恩負義,明明自己之前幫過他,他卻反過來跟外人一起針對自己。
可真看到程煉這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樣,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畢竟,他們曾經住在一起,一起在京中平臺送過外賣,就算沒有深交,也有過幾分香火情。
想到這里,老黑看著程煉額頭的血跡,又掃了眼一旁的葉雨晴,心里突然有了底氣。
葉警官還在這兒,就算她之前沒阻止,總不能真看著林凡唆使查振龍當場殺人吧?
想到這里,老黑的目光在程煉滲血的額頭與葉雨晴緊繃的側臉間來回打轉,指節無意識地攥緊又松開。
他心里清楚,程煉的求饒全是怕死的本能,可葉小姐還在場……
這位一身正氣的葉警官,就算先前對“殺人”保持沉默,可總不能真的讓林凡唆使查振龍把程煉當場給宰了吧。
所以,老黑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抬起頭看向林凡時,喉結還忍不住滾動了一下。
“凡子,這程煉確實渾蛋,嘴賤、囂張,還敢調戲木小姐……可他說到底也沒鑄成真正的大錯,沒傷到人,現在也知道怕了,要不……這次就饒了他?”
老黑的聲音越說越輕,尤其是看到林凡瞬間皺起的眉頭時,后半句幾乎是飄出來的。
林凡的眉峰擰成一道深深的溝壑,眼底的寒意又濃了幾分。
自己身邊的人,怎么一個個都是圣母心,前妻木婉清,知己龍傾月也就算了,連老黑都這么心慈手軟!
當年在北境戰場上,浴血奮戰、勇猛無畏的孫國強,怎么像是變了一個人。
林凡知道,終究是因為斷了一條胳膊,再加上生活上的壓力和冷眼,磨平了老黑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