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至少還有破局的計策,還有逆轉的可能。
可現在,他連最后一絲反抗的力氣都已耗盡,面對這個能輕易接下自己全力一擊的神秘人,他就像砧板上的魚肉,連掙扎的資格都沒有。
張玉汝的心臟一點點沉到谷底,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他看著神秘人緩緩抬起的左手,那只手依舊瘦弱,卻仿佛承載著整個天地的重量,再次朝著他的方向伸來。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力氣去反抗,甚至連調動一絲能量的能力都已失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手越來越近,絕望如同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張玉汝緊閉雙眼,做好了承受重創的準備。
可預想中的劇痛并未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帶著溫熱觸感的手掌,輕輕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不重,甚至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與剛才那股壓迫感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他猛地睜開眼,瞳孔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疑惑。
眼前的神秘人依舊是那副單薄的模樣,灰色長袍上沒有絲毫戰斗的痕跡,只是剛才后退三步時沾了些塵土。
對方的手掌還搭在他的肩膀上,掌心傳來的溫度平和而穩定,沒有絲毫惡意。
“我是秦戍,按輩分算的話,大概是你爺爺輩的人,你可以叫我秦爺爺。”
秦戍收回手掌,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原本如山岳般巍峨的壓迫感瞬間消散,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位和藹的長輩,與剛才那個輕易接下他全力一擊的強者判若兩人。
“老賊,要殺就殺,到了這種時候還要折辱我。”張玉汝心中瞬間燃起一股憤慨。
他可不相信,一個能輕易壓制自己的大宗師,會無緣無故地對自己擺出這副熟絡姿態。
可他沒有將這份憤慨表現出來。
經歷了種種生死危機,張玉汝早已學會了隱藏情緒。
他強忍著右臂的劇痛,身體微微站直,眼神中的警惕絲毫未減,只是語氣平靜地問道:“大宗師攔下我,是何緣故?”
秦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他擺了擺手道:“別這么緊張,我沒打算對你動手。只是聽說你最近在戰場上鬧出的動靜不小,一時手癢難耐,想試試你的身手罷了。”
“你管這叫試試身手?”張玉汝在心中腹誹。
剛才那幾次交鋒,每一次都將他逼到了生死邊緣,尤其是最后那記燃燒肉體的重拳,更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若這只是“試試身手”,那真正的動手豈不是要直接取他性命?
可腹誹歸腹誹,他表面上依舊保持著禮數。
畢竟對方是大宗師級別的強者,而且暫時沒有表現出敵意,貿然頂撞絕非明智之舉。
他微微拱手,繼續問道:“秦大宗師若是只為試身手,現在應該已經有答案了。不知您還有其他吩咐嗎?”
秦戍看著他緊繃的姿態,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又帶著幾分無奈:“年輕人,別把所有人都當成敵人。李巡天對你的算計,我都看在眼里。這次攔你,除了試身手,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說――關于這場同異獸之間的戰爭,還有你身上的能力,有些事,你該知道了。”
張玉汝的眉頭瞬間皺起。
秦戍的話讓他更加疑惑,卻也生出了一絲好奇――這場異獸戰爭背后,難道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而自己的能力,又與這場戰爭有什么關系?
他看著秦戍認真的眼神,知道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或許會徹底改變他對這場戰爭、甚至對自己能力的認知。
可他心中的警惕依舊沒有放下,畢竟,眼前這位大宗師的心思,遠比李巡天更加難以揣測……
秦戍看著張玉汝依舊緊繃的肩膀,以及眼底未散的警惕,沒有再多說什么解釋的話。
他只是緩緩抬起頭,目光望向遠方戰場的方向,仿佛透過漫天煙塵,看到了某個熟悉的身影。
片刻后,才慢悠悠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回憶的暖意,還有一絲老友間特有的調侃:“姜南云是我的老朋友,幾十年前闖蕩時,我們就一起并肩過。我最早便是從他那里知道了你,這老家伙,每次喝酒的時候都沒少跟我炫耀。”
這句話說得平淡,沒有刻意強調什么,卻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張玉汝心中警惕的鎖。
姜南云,是他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
他太熟悉姜南云的性格――看似隨性不羈,卻從不會輕易在外人面前炫耀,若真如秦戍所說,他會在酒桌上反復提及自己,那足以說明兩人的關系絕非普通朋友,而是能交心的至交。
原本緊繃的身體,在聽到“姜南云”三個字的瞬間,便不自覺地放松了幾分。
肩膀不再僵硬地繃緊,手臂上因警惕而隆起的肌肉也緩緩舒展,連呼吸都比之前平穩了許多。
眼底的警惕如同被陽光驅散的濃霧,漸漸淡去。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在流血的右臂,疼痛感似乎都減輕了幾分。
剛才面對秦戍時的絕望與戒備,此刻已消散大半――若是姜南云的老朋友,那對方之前的“試身手”,或許真的只是長輩對晚輩的考驗,而非惡意的打壓。
那句“有些事你該知道了”,也未必是陷阱,而是真的想提醒自己什么。
“您……認識我爺爺?”張玉汝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樣冰冷緊繃,反而多了幾分遲疑與確認的意味。
他抬起頭,看向秦戍的眼神里,終于少了幾分敵意,多了幾分探尋。
秦戍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轉頭看向張玉汝,嘴角又勾起了那抹溫和的笑:“何止是認識?當年我被仇家追殺,還是他拖著傷體,硬生生把我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的。”
說著,他還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牌,遞到張玉汝面前。
木牌上刻著一道簡單的云紋,邊緣有些磨損,顯然是隨身攜帶了多年。
“這是當年我們一起闖蕩時,他送給我的護身符,你應該見過吧?他身上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只是比這個大些。”
張玉汝的目光落在木牌上,瞳孔微微一縮――他確實見過這木牌。
此刻看到秦戍手中的木牌,他心中最后一絲提防也徹底煙消云散。
秦戍見他徹底放松下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他收起木牌,指了指旁邊一塊相對平整的巖石,說道:“你這手臂的傷得處理一下,別硬撐著。坐下說吧,有些事,確實該讓你知道了。”
張玉汝沒有猶豫,點了點頭,走到巖石旁坐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