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查閱秦家人力公司的舊檔案(他的分身潛入檔案室,用「造化之眼」還原了被銷毀的記錄),張玉汝發現,在異獸入侵之前,雍州局勢平穩的那些年,秦家幾乎沒有向魏家輸送過實驗素材。
那時的“臨時安置點”,真的只是安置流民的地方,就算是無依無靠的人,也能在后勤部門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檔案里甚至有記載:某年大旱,秦家還特意擴招了兩百多名流民,幫他們度過難關。
“混亂,才是讓他們下定決心的推手。”張玉汝低聲自語。
異獸入侵后,雍州各地一片狼藉――村落被毀、流民四散、消息傳遞受阻,很多人就算失蹤,也會被歸咎于“異獸襲擊”。
正是這種混亂,讓秦家徹底撕下了“善意”的面具:他們不再掩飾對“無依無靠者”的篩選。
甚至故意夸大“長安就業機會”,吸引更多流民前來;輸送素材的馬車,混在運送救援物資的隊伍里,沒人會懷疑;就算有人察覺異常,也因局勢混亂,無法向上舉報。
他還發現,秦家的“業務”不止對接魏家。
在最近的檔案記錄里,有幾批“素材”的目的地并非魏家古堡,而是柳家在云溪鎮的一處“藥材種植基地”――那里正是他之前發現高階實驗符文的地方。
這意味著,柳家大規模實驗的“素材”,很可能也來自秦家的人力公司!
真相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秦家用百年建立的人力資源網絡,看似是為雍州百姓提供幫助,實則是在為魏家、柳家篩選實驗素材。
而異獸入侵帶來的混亂,讓他們的陰謀徹底暴露,也讓更多無辜者淪為了實驗臺上的“犧牲品”。
夜色中的秦家人力公司漸漸安靜下來,只有門口的燈籠還在風中搖曳,映出張玉汝隱在陰影里的身影。
他指尖捏著從秦家檔案室抄錄的素材輸送清單,眉頭擰成了死結――即便將清單上所有流向柳家的“名額”全部算上,再加上柳家可能從其他小勢力獲取的零散素材,依舊填不滿他根據柳家實驗規模算出的“缺口”。
這段時間,他靠著過目不忘的記憶與快速學習能力,早已將人體實驗的核心技術、柳家制藥的獨特工藝摸得透徹。
他能從實驗數據當中反推柳家進行實驗所需的“活體基數”――比如試驗改進一支“強化型能量藥劑”,需要至少三名中階能力者的活體能量提取。
而三名中級能力者的活體能力大致等于九百個普通人的活體能量。
而柳家每月新增藥劑種類,再加上庫存儲備,推算出的“活體需求”竟比秦家輸送量多了近三倍。
這多出來的“缺口”,柳家是從哪里填補的?是還有其他未被發現的“素材供應商”?
還是柳家掌握了更高效的“素材利用技術”,能以更少的人完成更多實驗?
比“素材缺口”更讓他困惑的,是秦家的動機。
他從不相信世家有什么“道德底線”,可世家最看重的“利益權衡”,秦家此刻的選擇卻完全不符合邏輯。
秦家用核心產業“人力資源”做賭注,為魏、柳兩家輸送素材,換來的不過是每月幾千顆能量晶石、幾批藥劑――這點利益,對比秦家龐大的產業體量,簡直是九牛一毛。
他很清楚秦家承擔的風險:一旦“素材交易”曝光,秦家人力公司幾十年積累的口碑會瞬間崩塌,各地聚居地絕不會再信任他們,甚至可能聯合起來抵制秦家產業。
更嚴重的是,長安鎮守府即便再偏袒世家,也不可能容忍“販賣活人做實驗”的罪行。
到時候秦家不僅會失去人力資源這塊支柱,甚至可能被其他家族聯手瓜分礦場與工坊。
這種“高風險低回報”的買賣,精明的秦家怎么會做?
難道秦家有不得不這樣做的“把柄”?
比如被魏、柳兩家抓住了什么致命秘密,只能被迫合作?還是秦家在這場交易里,得到了比“晶石”更重要的“隱性利益”――比如魏家的破陣弩技術、柳家的藥劑配方?
可即便如此,也不值得用整個人力資源產業冒險。
張玉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將秦、魏、柳三家都罩在里面,而網的中心,還有一個未被發現的、更強大的存在在操控一切。
他正沉浸在思考中,卻突然察覺到身后傳來一絲極細微的破空聲――那聲音輕得像風吹過樹葉,卻帶著致命的寒意。
張玉汝幾乎是本能地向左側翻滾,身體剛離開原地,一枚精致的銀色飛刀便擦著他的后頸飛過,“篤”地釘進旁邊的墻壁里,刀柄還在微微震顫。
飛刀通體刻著細密的蛇鱗紋,刀身泛著淡藍色的光澤,顯然淬過劇毒――只需劃破一點皮膚,毒素便會瞬間侵入經脈。
他猛地抬頭,望向飛刀射來的方向――只見一道黑影正貼著屋頂的瓦片快速移動,身形敏捷得像夜貓,轉眼便要消失在巷子盡頭。
張玉汝眼神一凜,體內能量瞬間運轉,腳下輕點地面,化作一道殘影追了上去。
他很清楚,這絕非普通的刺客――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還能使用淬毒的特制飛刀,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黑影似乎知道甩不掉他,突然在一處廢棄的戲臺前停下,轉過身來。
月光透過戲臺的破洞灑下,照亮了黑影臉上的青銅面具――面具上刻著一只猙獰的異獸圖案,正是魏家的家族徽記。
“姜離?不,該叫你‘張玉汝’才對。”黑影的聲音經過變聲處理,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木頭,“沒想到你竟然能查到這么多秘密。”
張玉汝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抽出能量長刀。
「造化之眼」悄然激活,此人已經被他完全鎖定。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