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澤川在家族議事會上,當著眾長老的面說出“當初張玉汝行事,確有隱瞞,我也是事后才知曉”這句話時,整個柳家對張玉汝的態度,徹底迎來了崩塌式的轉變。
此前,雖有不少人對張玉汝心存怨懟,可礙于他曾是柳澤川提攜的人,又擔心柳澤川會出面維護,大多只是私下議論,不敢有太過出格的舉動。
可柳澤川這番“劃清界限”的表態,就像給所有人吃了一顆定心丸――他們終于明白,張玉汝早已成了柳家嫡系放棄的“棄子”,再也沒有任何人會為他撐腰。
這并非柳澤川個人的影響力有多驚人,而是他作為與張玉汝關系最密切的柳家嫡系,其態度幾乎等同于整個柳家主家的立場。
就像比賽場上的發令槍,槍聲一響,那些憋了許久的惡意便如潮水般洶涌而出。
短短幾天時間,張玉汝的處境就從云端跌入了泥沼。
往日里,護衛隊的人見了他,都會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姜統領”,哪怕是擦肩而過,也會主動側身讓路。
可現在,有人故意在走廊里擋住他的去路,見他過來不僅不讓,還會故意撞他一下,嘴里還罵罵咧咧地說“不長眼的東西”。
更有甚者,在飯堂里故意把湯水灑在他的飯食里,看著他沉默地倒掉飯菜,還在一旁起哄嘲笑。
不僅是護衛,連柳家府里的家奴也開始變本加厲地刁難。按照規矩,張玉汝作為立過功的護衛統領,每月能領到三百斤精米、五十斤處理過的異獸肉,還有三瓶用于修煉的能量液。
可從柳澤川表態后,家奴每次給他送物資時,要么說“庫房里精米沒了,只能用糙米頂替”,要么就說“能量液本月配額不足,下次再補”。
到后來,連糙米都摻了不少沙子,臘肉更是直接變成了帶著腥味的劣等肉。
有一次,張玉汝去庫房詢問,負責分發物資的家奴竟直接把他推了出去,叉著腰罵道:“你一個惹禍的災星,還敢來要這要那?能給你口飯吃就不錯了!”
張玉汝自始至終都沒什么激烈反應――家奴克扣物資,他就默默拿著劣質的糙米回去;護衛故意挑釁,他也只是側身避開,從不與人爭執。
可他的退讓,在旁人看來卻成了“服軟認命”,反而讓那些人的行為愈發過分。
沒過多久,柳家主家便傳來了“追繳賞賜”的消息。當初柳宏遠賞給他的那柄武器,被管事以“家族資源需回收再利用”為由收了回去。
主家承諾的“優先調配資源”權限,也被一紙文書廢除,理由是“姜離行事失當,暫不具備使用權限的資格”。
更過分的是,連他當初從魏家工坊外圍據點繳獲的憑本事得來的戰利品也被人找上門來要走,說“所有戰利品需歸家族統一管理,此前是特例,如今需按規矩收回”。
張玉汝看著那些人拿走自己的東西,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在關上房門后,指尖輕輕按了按眉心。
他心里清楚,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柳家需要一個“替罪羊”來平息內部的怨氣,魏家需要一個“靶子”來發泄報復的怒火。
而他,恰好成了那個最合適的目標。
面對柳家內部的刁難與克扣,張玉汝其實并未放在心上。
那些人爭搶的精米臘肉、執著的職位待遇,乃至被收回的青冥刃與權限,在他眼里都如同塵埃――他的心思,早已全部沉浸在探查魏家人體實驗的秘密中。
自從從魏家工坊帶回那本實驗日志,日志里零星記載的“活體改造”“能量融合”等字眼,就像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他不斷深入。
他利用護衛隊的身份,悄悄走訪魏家工坊周邊的村落,搜集那些失蹤村民的線索;又借著夜間巡邏的機會,潛入魏家廢棄的據點,尋找實驗殘留的痕跡。
對他而,這些關乎人命與陰謀的秘密,遠比柳家那點蠅頭小利重要得多。
可他的妥協與退讓,卻成了旁人得寸進尺的理由。
那些人見張玉汝從不反抗,便以為他是真的軟弱可欺,行為愈發激進――有人故意在他探查線索的路上設置障礙,偷偷拿走他記錄線索的小冊子;有人在柳家散布謠,說他“私通魏家,故意泄露柳家情報”;甚至有一次,幾個護衛趁他夜間返回住處,在巷子里堵住他,意圖搶奪他。
這些人的嘴臉,像是要把積壓多年的陰暗與惡意,全都傾瀉在他身上,仿佛只有看到張玉汝狼狽不堪,才能撫平他們心中的扭曲。
張玉汝心里清楚,這些人的惡意,并非源于他做錯了什么,而是源于他“做得太好”。
他不過是憑借能力帶回了實驗日志,卻無意中奪走了某些人的“機會”――那些在柳家混了多年卻毫無建樹的護衛,本以為自己能夠靠著年資晉升,結果功勞卻落在了剛加入不久的張玉汝身上。
那些靠著資歷占據職位的家奴,見張玉汝僅憑功績就能獲得賞賜,心里早已埋下嫉妒的種子。
這些人就像陰溝里的蟲豸,自己沒本事往上爬,卻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他們不敢對分配資源的柳家長老撒氣,不敢對提攜張玉汝的柳澤川有意見,便只能將所有怨恨都記在張玉汝頭上。
此前,這些人在張玉汝面前最是殷勤――見了面一口一個“姜統領”,休息過節的時候還會送些自家腌的咸菜、曬的干貨,嘴上說著“多虧統領提攜”,表現得十分諂媚。
可如今,風向一變,他們便立刻換了副嘴臉,成了打壓張玉汝最積極的人。
有個之前總給張玉汝送小禮品的家奴,現在每次分發物資,都會故意把最劣質的糙米扔到他面前,還不忘啐一口:“什么統領,不過是個惹禍精!”
此時的張玉汝,正處于探查魏家秘密的關鍵時期――他通過失蹤人口的線索,查到魏家在城外有一處隱秘的實驗基地,最近正頻繁運輸活體異獸與藥材。
他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監視實驗基地、搜集證據上,根本沒精力理會柳家的紛爭。
可在那些人看來,他的專注卻成了“軟弱”的證明,愈發變本加厲地騷擾。
面對這一切,張玉汝雖有不悅,卻并未真正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