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獸并非全然憑本能廝殺的蠢貨,當一波又一波的同伴在張玉汝身前化為碎骨,當數量優勢被那看似平靜的攻防徹底瓦解時,它們渾濁的眼眸中終于閃過一絲兇狠。
這些畜生意識到,眼前這個黑白神光流轉的人類,絕非單純依靠數量就能淹沒的存在。
于是,它們動起了更兇狠的念頭。
當新一波獸群踏著煙塵即將抵達近前時,張玉汝敏銳地捕捉到了空氣中異樣的能量波動――那是一種混雜著焦躁與決絕的氣息,與之前的狂暴截然不同。
他突然深吸一口氣,胸腹間鼓起又緩緩平復,身后懸浮的陰陽魚虛影在這一刻猛地膨脹數倍,黑白二色的能量如同漲潮的海水般向外擴散,帶著一種包容萬物的磅礴氣勢。
這一次,能量并未化作撕裂天地的罡風或鋒利的光刃,而是在他身前驟然凝聚,化作一道丈高的半透明光墻。
光墻之上,黑白紋路如同活物般流轉不息,時而交融、時而分離,宛如一幅凝固的太極圖,透著“以柔克剛”的玄妙意境。
沖在最前的十數只異獸一頭撞在光墻上,鋒利的爪牙與沉重的身軀狠狠砸落,卻只激起一圈圈漣漪,光墻依舊紋絲不動,將它們死死攔在三丈之外。
被阻攔的異獸并未焦躁退去,反而發出尖銳的嘶鳴。
它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皮毛下的肌肉虬結鼓動,周身不斷冒出滾燙的白汽,骨骼摩擦的“咯吱”聲與體內能量暴走的“嗡嗡”聲交織在一起,透著毀滅的氣息。
“轟――!”第一聲自爆響起,如同平地驚雷。
緊接著,連鎖反應般的轟鳴接連炸響,被光墻阻擋的異獸紛紛選擇了玉石俱焚的戰法。
劇烈的爆炸掀起沖天的火光與氣浪,沖擊波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拍向四周,連堅硬的巖石都被震得粉碎,大地在這連續不斷的轟鳴中劇烈震顫,仿佛隨時會開裂塌陷。
然而,當這些裹挾著碎石與火焰的沖擊浪潮涌向張玉汝時,卻在接觸到他身旁那團悄然浮現的墨色屏障時,如同撞上了無形的沼澤。
狂暴的能量瞬間變得滯澀,原本足以掀翻山岳的沖擊力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下來,火焰的蔓延變緩,碎石的飛射減速,連空氣的震蕩都仿佛被拉長了節奏。
張玉汝站在光墻之后,面色平靜如初。
他并未動用那能直接逆轉能量軌跡的「顛倒」,沒有強行讓自爆的威力反噬異獸自身,而是施展出了「顛倒世界」――以陰陽魚的能量為媒介,在周身構建出一片變化速度被減緩的領域。
原本如海嘯般猛烈的沖擊,在這片領域中被減緩了數倍速度。
那些足以撕裂鋼鐵的碎片,此刻如同慢鏡頭般緩緩劃過;那些足以震碎內臟的氣浪,此刻如同輕風吹過。
當沖擊力被徹底“稀釋”后,再兇狠的自爆也失去了威脅,只能在墨色屏障外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漣漪,旋即消散無蹤。
光墻之上的黑白紋路依舊流轉,墨色屏障外的沖擊緩緩平息。
張玉汝望著眼前狼藉的戰場,身后的陰陽魚虛影輕輕旋轉。
爆炸的煙塵尚未散盡,火光與碎石還在半空中翻騰,幾抹迅捷的黑影已借著混亂的掩護,如同離弦之箭般竄出。
這些是獸群中最擅長偷襲的速度型異獸,它們皮毛漆黑如墨,四肢生有利爪,本打算趁著自爆的掩護渾水摸魚,直取張玉汝的要害。
但它們的動向,早已落入一雙洞悉未來的眼眸。
張玉汝的瞳孔中,黑白二色的光芒驟然涌動、交融,最終化作一片深邃的混沌。
「造化之眼」已然開啟,配合著周身流轉的能量,與「加速世界」的一同運轉――時間在他的感知中仿佛被拉長、放慢,那些速度型異獸的每一次騰躍、每一次變向,甚至它們肌肉收縮的細微動作,都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視野”里。
更可怕的是,通過對能量軌跡與獸群習性的推演,這些異獸未來的所有可能性――向左閃避的角度、向右撲擊的時機、甚至試圖折返的退路――都已被張玉汝一一算清。
也就是說,從被「造化之眼」鎖定的那一刻起,這些異獸原本充滿變數的未來,便已被張玉汝提前“敲定”。
等待它們的,不再有僥幸,只有早已注定的死亡。
張玉汝甚至沒有回頭,只是隨手向身后的煙塵中灑出一片光雨。
那是由數十枚白色能量梭組成的璀璨洪流,每一枚梭體都閃爍著瑩潤的光澤,看似隨意地向四周擴散,軌跡散亂卻暗藏玄機。
煙塵中,被鎖定的速度型異獸們立刻做出了反應。
有的依仗速度繼續猛沖,試圖在能量梭抵達前突破防線;有的則猛地扭轉身體,想借著障礙物躲避攻擊;還有的竟罕見地選擇了后退,試圖暫時脫離戰場再尋時機。
它們各自做出了不同的選擇,每一種都堪稱狡猾的生存本能。
然而,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
那些看似無規律的能量梭,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在半空中微微調整軌跡。
向左側閃避的異獸,恰好撞上從斜后方繞來的能量梭;試圖后退的異獸,被一枚“恰好”滯留在退路的能量梭貫穿了咽喉;而那些悍然前沖的,則被正面飛來的能量梭精準釘死在原地。
如同天女散花般飛射的能量梭,最終無一例外地命中了所有目標。
沒有一只異獸能夠逃脫,沒有一枚能量梭被浪費,每一道白光落下,都伴隨著一聲短促的悲鳴與軀體倒地的悶響。
當最后一枚能量梭消散在煙塵中,張玉汝眼中的混沌光芒緩緩褪去,重新恢復清明。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倒在地上的異獸尸體,只是微微側頭,望向獸群后方更深邃的黑暗。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