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教會耗費兩百年心血的宏偉大計,終究還是以失敗落幕。
它的崩塌并非源于驚天動地的決戰,也不是因為對手的壓倒性強攻,而是栽在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疏漏上――或許是一份被貪墨的物資清單,或許是一次被泄露的巡邏路線,又或許是某個環節上的敷衍了事。
可偏偏就是這些細碎如塵埃的失誤,如同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倒塌,最終引發了連鎖反應,將所有的心血、資源與希望都推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淵。
對于自然教會的絕大多數人而,這場失敗意味著信仰的崩塌。
那些為此奉獻了青春的執行者,那些傾注了畢生心血的研究者,那些堅守在雪域高原苦寒之地的守護者,他們一生為之奮斗的目標、為之犧牲的意義,在計劃宣告破產的那一刻,都化作了鏡花水月。
巨大的失落與絕望如同高原的寒風,瞬間席卷了整個教會,許多人在得知消息后,甚至失去了站立的力氣。
自然教會的計劃失敗了,但這并不意味著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終結,那些深埋在計劃背后的秘密、那些未被發掘的力量,或許正等待著另一種方式的開啟。。
另一邊,元天成的身影早已從雪域高原的亂局中抽離。
作為神州國的泰斗級能力者,他肩頭的責任向來沉重如山。
自然教會的百年大計固然兇險,值得他親赴前線拆解核心謀劃,但在成功粉碎對方最致命的威脅后,更緊迫的事務已在等待他的決斷。
他的戰場從不止一處,高原的硝煙尚未散盡,他便已轉身投入到更廣闊的天地中,那里有需要他守護的城池,有亟待他解決的危機。
至于之后的收尾工作――應對反撲、清剿殘余勢力、清點遺留資源、安撫周邊民眾――固然重要,卻還不至于需要一位泰斗級強者親自坐鎮。
神州國培養的無數能力者,從高階精英到基層執行者,本就各司其職,這種戰后秩序的重建,正是他們發揮作用的舞臺。
若是連這點事情都要泰斗親力親為,那整個能力者體系的存在便失去了意義。
只是,元天成在奔赴新戰場的間隙,目光偶爾掠過遠方的云層時,眉宇間總會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他并不信任先導會的效率,過往的經驗告訴他,越是看似塵埃落定的局面,越容易滋生新的變數。
自然教會經營兩百年的根基不會輕易徹底瓦解,那些潛藏的余孽、未被發現的暗樁,甚至可能存在的后手,都需要極其細致的排查。
而先導會內部的層級壁壘、部門間的協調問題,有時比敵人的陰謀更令人頭疼。
他隱隱懷疑,這場收尾工作,恐怕不會如預想中那般順利。
風雨暫歇,卻暗流涌動。自然教會的落幕,是一些人的終點,卻是另一些人的,而這場博弈留下的余波,還將在神州大地上繼續蕩漾開來。
自然教會已腐朽到根骨,竟讓耗費兩百年的宏偉大計因貪腐泄密這般可笑的理由功虧一簣,可這是否意味著神州國先導會就能做得更好?
答案恐怕沒那么簡單。
勢力越是龐大,組織結構便會如蛛網般盤根錯節,層級越多,部門越雜,潛藏的問題與漏洞便可能越多。
就像參天大樹的枝干越繁茂,越容易在枝葉縫隙間藏污納垢,陽光也難以照進每一處陰暗的角落。
自然教會犯過的那些蠢事、那些因內部腐敗引發的危機,先導會并非毫無涉獵。
尋常人或許只看到先導會維護天下秩序的威嚴,對其內部的暗流知之甚少,但元天成作為親歷者,對這種“光鮮之下的陰影”再清楚不過。
他曾見過資源分配中的傾斜與偏袒,遇過任務執行時的敷衍與推諉,甚至親歷過因內部信息泄露而導致的行動失敗。
這些與自然教會如出一轍的問題,不過是被先導會更嚴密的制度與更強的實力暫時掩蓋罷了。
計劃敗露后的自然教會,顯然不會坐以待斃。
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往往會爆發出最瘋狂的掙扎,他們極有可能選擇“破罐子破摔”――將兩百年間積攢的隱秘力量、壓箱底的底牌乃至所有能動用的資源,孤注一擲地發起反撲。
這種行為與“狗急跳墻”毫無二致,越是歇斯底里的掙扎,越能暴露他們內心的慌亂與心虛,越能證明他們已無退路。
可即便如此,這場反撲的兇險程度也不容小覷。
自然教會畢竟經營雪域高原數千年,兩百年的計劃雖敗,卻也積累了無數足以撼動一方的力量:那些隱藏在雪山深處的秘密基地,那些經過特殊培育的異化異獸,那些傳承自古老時代的禁忌秘術,甚至可能還有一批被當作“最后底牌”的高階能力者。
當這些積攢的力量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時,其沖擊力足以讓神州國的邊境防線陷入危機。
因此,能否穩穩接下這場反撲,妥善清剿殘余勢力,徹底拔除自然教會潛藏的威脅,才是衡量此次行動是否“圓滿成功”的關鍵。
若是只顧著粉碎核心計劃,卻讓對方的反撲造成重大損失,甚至讓其自然教會的主要力量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那就不是成功而是失敗了。
元天成雖已投身其他事務,但目光始終未遠離雪域高原的動向。
他清楚,這場考驗尚未結束,先導會能否避免重蹈自然教會的覆轍,能否在勝利之后保持清醒與效率,將直接決定這場百年博弈的最終結局。
而眼下,自然教會那帶著絕望氣息的反撲信號,已然在風雪中悄然傳遞。
凜冽的寒風裹挾著雪粒,狠狠抽在裸露的巖石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原本一片祥和寧靜的山間林地此刻已然被雪域高原的風雪侵襲。
張玉汝站在一處臨時搭建的t望臺邊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碎空鏡,目光緊鎖著遠方山巒的輪廓。
就在剛才,一陣沉悶的震動順著腳底傳來,起初微弱得如同心跳,轉瞬便化作持續不斷的震顫,仿佛大地深處有一頭巨獸正在蘇醒。
“院長真是不把人當人啊!”身后傳來夏雨萱帶著怨念的嘟囔,她往凍得發僵的手心哈了口白氣,臉上寫滿了“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