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鏡在哪?”白磬的目光驟然收斂,如同兩道精準的利箭,直直落到了人群中雨萱的身上。
那目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抵人心最深處。
當自己被白磬的目光鎖定的瞬間,雨萱只覺得一股磅礴的壓力如泰山壓頂般襲來。
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無數根冰冷的鐵鏈緊緊鎖住,那些鎖鏈細如發絲,卻堅不可摧,深深嵌入她的血肉之中,讓她連動一下手指都難如登天。
體內的能量在這股壓力下瞬間凝滯,像是被冰封的河流,連最細微的流動都停止了。
別說活動身軀,就連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胸腔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每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都如同吞下無數根細針,刺得她喉嚨生疼。
“白鏡死了。”雨萱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卻不敢有絲毫隱瞞,老老實實地回答。
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剛一冒出便被山巔的寒氣凍結成細小的冰晶,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在這種時候,任何謊都顯得蒼白無力。
雨萱很清楚,以大宗師的實力,恐怕在他踏入涼風之山的那一刻起,這山中發生的一切便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自己的任何隱瞞都不過是徒勞,只會招來更可怕的后果。
他現在的提問,不過是明知故問罷了,或許只是想看看自己是否還有膽量撒謊。
“哦,還算老實。”白磬平靜地說道,語氣聽不出喜怒。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雨萱身上,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仔細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細微反應。
“所以他是死在你的手里的嗎?”白磬繼續問道,聲音里依舊沒什么波瀾,但那潛藏的威壓卻又加重了幾分,讓雨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
“大宗師何必明知故問呢?”雨萱勉強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嘴角的肌肉因為過度緊張而微微抽搐著。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任何辯解都是多余的,對方既然問出這句話,想必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看來你也很清楚,這一切都瞞不過我的眼睛。”白磬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些許,雖然算不上洪亮,卻像一聲驚雷在雨萱耳邊炸響,讓她的耳膜嗡嗡作響。“那么是誰給你的膽子,聯合外人來坑害教會的成員的?”
那話語中蘊含的怒意如同沉睡的火山,隱隱有噴發之勢,帶給了雨萱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讓她幾乎要窒息過去。
張玉汝需要借助「造化之眼」的洞察和「加速世界」的解析,才能勉強看清的戰斗痕跡、能量殘留,在白磬的眼中卻清晰得如同掌上觀紋。
凌風身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白鏡頭上的腳印,雷鳴脖頸處詭異的能量波動,所有致命的傷痕都帶著張玉汝獨有的能量印記。
而除了這些之外,雨萱那若有若無的能量氣息,也如同附骨之疽般,纏繞在三人的尸身之上,清晰地昭示著她的參與。
比起那些明火執仗的外敵,這種潛伏在內部、從背后捅刀子的內奸,更加讓人無法容忍。
白磬的眼神冷了下來,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其中翻涌的殺意讓周圍的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幾分。
沒等雨萱整理好思緒作出回答,白磬便隨意地抬起了右手,食指輕輕一點。
一道微不可察的白色氣流如同閃電般射出,瞬間跨越了數十丈的距離,精準地落在了雨萱的眉心。
雨萱甚至沒能反應過來,連調動體內能量進行元素化防御的念頭都來不及升起,便覺得眉心一陣劇痛,隨后全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干,身體一軟,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鮮血從她的七竅緩緩滲出,很快便在雪地上凝結成一朵朵刺目的紅梅,再無任何生息。
涼風之山的山巔冷得像一塊被扔進冰窖里的鐵,零下五十度的嚴寒讓空氣都凍得發脆,呼出去的白氣剛離唇便凝成細碎的冰晶,簌簌落在結滿霜花的睫毛上。
裸露在外的皮膚像是被無數根冰針反復穿刺,連骨髓里都透著寒意。可這份能凍裂巖石的酷寒,和白磬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無形威壓比起來,竟如同春日暖陽般溫和。
方才雨萱倒下時濺起的雪沫還懸在半空,尚未落回地面。
一個距離宗師之境只有一步之遙的大師級能力者,在白磬手下連一息都沒撐過,那根隨意點出的手指輕得像拂去衣上落雪,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
鮮血在雪地上暈開的紅梅迅速被寒氣凍結,邊緣泛起青黑色的冰碴,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大宗師的漠然――他動手時甚至沒有絲毫猶豫,就像碾死一只擋路的冰蟻。
張玉汝望著那具迅速僵硬的尸體,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或許在大宗師眼里,所謂的大師級能力者,真的就只是個頭稍微大些、爬得稍快些的螞蟻而已。
抬手碾死,無需動用半分真力,更不必費神多想。
當白磬的目光終于從冰原上的血跡移開,轉而投向張玉汝時,他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臟撞碎冰殼的聲音。
張玉汝深吸一口氣,將最后一絲僥幸壓進心底,他做好了身死道消的準備,至少不能死得太過狼狽。
然而預想中的致命一擊遲遲未到。
白磬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兩道深邃的冰泉,細細打量著他。
那目光里沒有殺意,反倒帶著一種審視器物般的平靜,仿佛在評估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從他凍得發紫的耳垂,再到發絲間凝結的冰棱,連最細微的細節都沒放過。
山巔的罡風卷著雪粒掠過冰崖,發出嗚嗚的低鳴,像是在為這詭異的沉默伴奏。
“想活下去嗎?”白磬終于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像一塊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張玉汝心湖里激起千層浪。
張玉汝猛地抬起頭,睫毛上的冰碴簌簌掉落。
他迎上白磬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喉間滾動了許久才擠出一句實話:“如果有可能的話,當然想。”
白磬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你殺了我的血脈后人,殺了自然教會悉心培養的潛力新星,手上沾著這么多血,竟然還想活下去嗎?”話語里帶著幾分詰問,目光卻依舊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想要活下去的話,就加入自然教會吧。”白磬的聲音陡然變得清晰,在風雪中擲地有聲,“你的根骨、你的悟性,比那幾個廢物要高得多。與其讓你爛在外面,不如為教會所用。”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篤定,仿佛這不是提議,而是一道不容拒絕的命令。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