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雨萱、雷鳴與林逸、丁瓔珞這場混戰終究沒有真正的勝者,拼到最后,玄霜云珀反倒落入了白鏡手中。
這結局瞧著倉促,細想之下也確實透著幾分荒誕。
就好像那四人都成了沒頭的蒼蠅,只顧著眼前的對手,把周遭可能存在的威脅拋到了九霄云外,活脫脫像群被寶物沖昏頭腦的傻子。
這或許正是空間類能力最令人頭疼的地方――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那些突如其來的遠程空間手段幾乎無從防御。
銀白的裂隙如同憑空張開的嘴,在你注意力全被眼前的廝殺牽扯時,冷不丁便從旁咬下一塊肥肉。
尤其白鏡的目標從始至終都不是傷人,而是搶寶。
他沒釋放半點殺意,只將能量凝聚在空間裂隙與攫取寶物的手掌上,這般純粹的掠奪意圖,連高等級能力者對危險的敏銳預知都變得遲鈍起來。雨萱他們感知到的,不過是一陣轉瞬即逝的空間波動,等反應過來時,寶物早已易主。
可再怎么找理由開脫,也掩不住白鏡得手得太過輕易的事實。說句不客氣的,他幾乎是伸伸手,指尖便觸到了玄霜云珀,那輕松愜意的模樣,襯得先前在雪地里打得頭破血流的四人像極了圍著骨頭打轉的蠢貨。
換做平日,白鏡怕是要對著這等巧合琢磨半晌,可此刻他半分空閑也無。
被張玉汝追了整整一天一夜,他早已是強弩之末,頻繁撕裂空間帶來的反噬讓舊傷疊新傷,臟腑像是被無數根針在扎,若不是靠著一股狠勁撐著,怕是早癱倒在雪地里了。
掌心的玄霜云珀透著刺骨的寒涼,那股能量如同極北之地的冰川融水,順著血脈往四肢百骸鉆去。
所過之處,斷裂的筋骨像是被寒冰包裹,先是傳來一陣凍徹骨髓的冷意,隨后才泛起酥麻的癢感,灼燒般的痛感正被這股寒涼一點點壓制、撫平。
連斷裂的肋骨處,都像是敷上了一層厚厚的寒冰,原本劇烈的疼痛漸漸變得緩和。
白鏡不敢耽擱,借著空間傳送的余勢遁入更深的冰川裂隙,找了處背風的冰洞便盤膝坐下。
他指尖緊扣玄霜云珀,全力引導那股精純而寒涼的能量修復傷勢。
冰洞本就寒冷,此刻被玄霜云珀的能量一激,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凝結成冰,白鏡呼出的氣息瞬間化作白霧,在他面前繚繞不散。
他必須爭分奪秒。
不僅要讓殘破的身軀在這股寒涼能量的滋養下恢復如初,更要借著這股力量沖擊宗師級的壁壘――唯有踏入那個境界,他才有底氣面對張玉汝的追殺。
否則一旦被那尊煞神再次盯上,別說逃脫,能否保住性命都未可知。
冰洞外風雪呼嘯,冰壁上凝結的霜花在玄霜云珀散出的寒涼光暈映照下,愈發晶瑩剔透,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白鏡閉著眼,感受著體內被寒涼能量重新充盈的力量,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急促的笑意,全然顧不上此刻的得手究竟有幾分僥幸――活下去,變強,然后報仇,這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玄霜云珀在白鏡掌心散發著幽幽的寒氣,那股寒涼并非刺骨的凜冽,而是帶著一種溫和的穿透力,順著他的經脈游走時,竟像是無數細小的冰絲在修補斷裂的脈絡。
他盤膝坐在冰洞深處,看著胸口那道被張玉汝拳勁震出的血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先是血痂被寒氣凍結成青黑色的薄殼,隨后薄殼下透出淡青色的微光,新肉在冰霧中悄然滋生,連帶著骨骼愈合時的酸脹感都被那股寒涼壓得服服帖帖。
“呼……”白鏡緩緩吐出一口白霧,氣息在玄霜云珀的寒氣中凝成細碎的冰晶。
他攤開手掌,原本布滿裂紋的碎空鏡此刻正浮在掌心,鏡面的裂痕間流淌著青白色的光,顯然是玄霜云珀的能量在修復這件寶物。
這意外之喜讓他眼底閃過一絲狂熱――不僅能修復傷勢,連寶物都能溫養,這玄霜云珀的價值遠超他的預料。
他不再滿足于簡單的療傷,開始主動引導那股寒涼能量沖擊體內的桎梏。
宗師級的門檻如同一層無形的冰壁,橫亙在他的氣海與丹田之間,過去數年無論如何沖擊都紋絲不動。
可此刻,玄霜云珀的能量像是一柄淬了冰的鑿子,每一次沖撞都讓那層冰壁泛起細密的裂痕,冰屑般的能量碎片簌簌落下,在他體內化作更精純的能量。
冰洞中的溫度隨著他的修煉愈發降低,洞壁上的冰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尖端指向白鏡,仿佛在朝拜這股強大的寒涼之力。
他周身漸漸縈繞起一層淡青色的冰霧,發梢與睫毛凝結著細碎的冰晶,整個人如同冰雕般靜坐,唯有胸口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氣海翻涌的聲音在寂靜的冰洞里格外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當玄霜云珀的光芒黯淡了近三成時,白鏡猛地睜開眼。
兩道青白色的光束從他眼底射出,撞在對面的冰壁上,瞬間炸開一片冰花。他緩緩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骨骼摩擦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帶著一種冰裂般的獨特韻律――宗師級的壁壘,破了。
白鏡握緊拳頭,掌心的玄霜云珀還殘留著最后一絲寒氣。
“現在,到清算的時候了。”
他轉身走向冰洞外,碎空鏡已恢復大半威能,在他掌心旋轉出淡淡的空間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