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戰爭”作為豫州最具公信力的能力者選拔機制,始終秉持著公平的原則。
其核心設計理念并非刻意刁難參賽者,而是通過完全隨機的戰場環境模擬,遴選出真正具備全地形作戰能力的戰略型人才。
這套由先導會與豫州政府聯合開發的考核系統,自啟用以來已平穩運行七十余載。
在這期間連貴為大宗師的曹諒前輩都不曾對賽制置喙分毫——至少在明面上,這套規則堪稱完美無缺。
然而現實世界往往充斥著諸多超乎常理的變數。
至于到底是誰給自己找的麻煩,張玉汝心中也有數。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困境到底來源于哪里,不妨先把這些問題都丟到和自己敵對的人身上。
至于到底是不是他們干的,那其實也不是很重要。
況且他的推測并非空穴來風。
能夠繞過曹大宗師親自督造的“天眼”系統,在選拔賽監察使眼皮底下篡改核心算法的勢力,即便放眼整個神州又有幾個呢?
那些看不上真實世界,自成一界,自稱為“天人”的存在,無疑有著最大的嫌疑。
張玉汝忽然回想起一件事情。
在“一日戰爭”正式開啟之前,在他等待入場的時候,他瞥見了一輛鎏金車輦,車廂外懸掛的玄鳥徽記在暮色中泛著幽光。
這輛鎏金為骨、玄晶作窗的復古車輦,實則是件行走的奇珍。
其核心動力雖與當代一流飛舟同為能量矩陣驅動,但那些鐫刻著云雷紋的青銅構件,每一塊都需在地火中淬煉三十載。車窗鑲嵌的蜃樓玉,更是取自東海的萬丈深淵。
當世家新貴們炫耀著流線型飛舟時,那些從黑暗時代延續至今的古老門閥,往往對此不屑一顧。
飛舟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夠負擔的起的造物,而這種行走的奇珍也只有財力雄厚的千年世家才能夠負擔的起。
曹珂的情報當中曾經提到過一點:神州境內的天人極為好古。
張玉汝回想起那輛車輦,那些纏繞在鎏金轅架上的明黃綬帶,分明是《周禮》記載的“天駟”規制;車廂四角懸掛的青銅編鐘,其律更似太古之音。
雖無確鑿證據,張玉汝卻近乎篤定地將近日詭譎遭遇歸咎于天人作祟。
而事實正如他所料——曹珂與鐘靈早已籌謀:若張玉汝能在豫州選拔賽登頂,承載著冠軍榮光與萬千矚目,縱使天人亦難輕易染指其性命。
這確是相當困難的事情,卻也是絕境中撕開的生機。
曹鐘二人的算計本無錯漏。
倘若計劃順利,即便貴為天人,也不能夠輕易對風頭正盛的張玉汝出手。
然而她們終究低估了對手——那些高踞云端的執棋者并非愚鈍之輩,他們早在布局之初便窺見了這層用意。
起初天人對此嗤之以鼻。
在他們眼中,這不過是螻蟻瀕死的掙扎,待選拔賽塵埃落定時,碾碎一個敗者易如反掌。
殊不知曹珂暗中操控輿論的險招,雖令張玉汝聲名蒙塵,卻也將他推向了更耀眼的聚光燈下。
隨著虛虛實實的報道在街頭巷尾發酵,部分天人逐漸如坐針氈。
在這些天人眼中,如果依舊聽之任之、毫無作為地讓事情發展下去,就算張玉汝最終未能奪得冠軍寶座,他所引起的廣泛關注恐怕也是難以估量的。
一旦局面演變至此,再想對張玉汝采取行動,所要付出的代價無疑將會變得極為高昂。
此時此刻,選拔賽正如火如荼地展開著,天人不能無緣無故、堂而皇之地直接向張玉汝發難。
不過,憑借天人所擁有的內部權限,他們完全有能力對這場賽事內部的匹配邏輯進行一些調整。
盡管這樣做同樣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但在某些天人心里,相較于其他可能的選擇而,這種代價相對來說還是更為經濟實惠且易于接受的。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終究還是小瞧了張玉汝這個人。
倘若他們能在一開始就果斷地向張玉汝發起出手,那么彼時毫無防備且實力較弱的張玉汝幾乎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