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只有黑白兩色構成的奇異世界里,張玉汝靜靜地盤膝坐在中央,宛如一座雕塑般紋絲不動。
此刻的局勢顯然不容樂觀,可他的面容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驚慌之色,依舊保持著平靜。
在世界內部,除了那如水流一般不停流淌、交織的黑白雙色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東西的蹤跡。
這單調的色彩和空曠的景象,仿佛將時間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與此同時,在世界之外,則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狂風呼嘯著掀起陣陣驚濤駭浪,洶涌澎湃的海水將整個場地徹底鋪平。
領域類能力雖說并非身體真正意義上的一部分,但從某種角度來看,它其實也可以被視作是能力者自身力量的一種延伸。
所以在領域遭受巨大壓力的時候,張玉汝自身也并不好過。
盡管張玉汝身處自己創造的世界之中,但面對一浪高過一浪的滾滾海水,他的世界也逐漸被壓迫得節節后退,最終深深地沉入了海底。
隨著海水源源不斷地涌入,其數量急劇增加,世界所承受的水壓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大。
每一滴海水都像是沉重的鐵錘,不停地敲打著世界的壁壘,發出沉悶的聲響。
領域類能力固然具有廣泛的適用性,但要想讓它發揮出最理想的效果,還必須滿足一個條件——能力者以及對手都需置身于該領域的范圍內才行。
只可惜眼下的情況對張玉汝極為不利,因為在他的世界之中根本看不到都重溟的身影。
反倒是世界本身全被都重溟的能力給囊括其中。
海平面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持續上升著,那被無情地沉入海底的世界此刻正承受著越來越大的水壓。
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之下,原本純粹由能量構成的領域邊緣開始出現明顯的波動和模糊跡象。
這些能量似乎失去了原有的穩定性,如同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
作為這片領域的主人,張玉汝自然也難逃其影響。
他的身體仿佛被一只看不見的巨手緊緊握住,四肢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一樣,完全無法自由活動。
每一次想要掙扎,都只能感受到那只無形之手施加的更強大力量。
不僅如此,就連呼吸對于張玉汝來說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沉重的水壓使得空氣難以進入他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胸口。
“難道真的就要這樣放棄了嗎?”一個念頭悄然浮現在張玉汝的心頭。
說實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并不能算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畢竟現在還只是小組賽階段,如果在這里輸掉一兩場比賽,實際上并不會對整個戰局造成決定性的影響。
只要能保證最終能夠排在出線名次之內,一切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而且,輸給都重溟這樣高級九段巔峰的強大能力者,并不能簡單地歸結于張玉汝自身實力不足。
像都重溟這般擁有恐怖實力的能力者,基本上已經可以穩穩地鎖定在前一百名的席位之中。
所以說,即便這場戰斗失利了,張玉汝也完全有充足的理由來為自己辯解。
但是無論張玉汝能夠找到多么充分合理的理由,也都無法影響最終的結果。
輸了就是輸了,找再多的理由也是輸了。
……
就在張玉汝已然明顯呈現出頹勢之際,豫州廣播總臺也將這一幕傳送到了千千萬萬戶人家的屏幕之上。
“難道就只能達到如此水平了么?”在開封府城內部一座略顯寒酸的酒吧里,一名面容滄桑的中年男子滿臉沮喪地喃喃自語著。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電視屏幕上正在轉播的激烈戰斗場景,眉頭緊蹙,似乎對眼前所見深感失望和無奈。
“呵呵,那些所謂的速度類能力者啊,也就只會仗著自身優勢去欺壓一下毫無經驗的新手罷了。”
“一旦碰到真正棘手的強敵,他們的弱點可就會立刻暴露無遺啦!”坐在這名男子身旁的另一人毫不留情地譏諷道,嘴角掛著一抹輕蔑的笑容。
剎那間,一股難以遏制的無名之火如火山噴發般涌上中年男子的心間。
他下意識地用力握住了自己的右手,由于過度用力,手指關節都因緊繃而泛白。
然而,沉浸在憤怒中的他對此全然未覺。
直至掌心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感時,男子方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原來自己手中握著的玻璃杯竟已在不知不覺中被硬生生捏得粉碎。
玻璃碎片深深嵌入他的手掌肌膚之中,鮮血順著指尖緩緩流淌而下,但此時的他卻渾然不顧這些傷痛。
若是放在以往,倘若有人膽敢當著他的面說出這般輕視速度類能力者的話語,男子定然不會輕易罷休。
他必定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逼迫那個口出狂之人向所有速度類能力者鄭重致歉。
但此時此刻,望著電視畫面中緊閉雙眸、仿若已然放棄抵抗的張玉汝,男子突然間覺得渾身的力量都如同泄流而下,整個人變得綿軟無力起來。
“算了,就這樣吧。”男子有氣無力地說道,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一般。
他實在是提不起半點兒精力再去與人爭執不休了,因為即便最終吵贏了這場毫無意義的爭論,那又能怎樣呢?
難道要將這簡單的口舌之爭進一步升級成一場激烈的真人pk嗎?
可就算自己真的能夠在這場打斗中勝出,又能改變得了什么呢?
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依舊會對他不屑一顧、冷眼相待。
想到這里,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緩緩站起身來,準備就此離去,遠離這個讓他感到無比壓抑與煩悶的地方。
他走到酒保面前,輕聲問道:“不好意思,酒保,這個杯子多少錢,我照價賠償。”
對于身后那個仍在喋喋不休、不斷嘲諷著他的家伙,男子選擇了直接無視。
“嘖,速度類能力者都是這么脆弱的玻璃心嗎?連個結局都沒勇氣看完就急急忙忙想要像只喪家犬一樣落荒而逃啦?”
那個令人心生厭惡的家伙顯然并沒有收口的打算,反而變本加厲地繼續譏諷著男子。
一時間,酒吧里不少原本只是默默喝酒的顧客紛紛向此人投來了充滿敵意的目光。
這家簡陋的酒吧平時光顧的客人大多都是那些每日辛勤勞作、工作異常艱辛的能力者們,而且其中絕大多數還都是速度類能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