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猛地攥緊酒杯,骨瓷碎裂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格外刺耳,碎片混著冥河水落在地上,瞬間被黑氣吞噬,連痕跡都沒留下。
“依賴?”他冷笑一聲,
聲音冷得像從冰窖里撈出來的,帶著濃濃的嘲諷,“她只能屬于能掌控她的存在,一個東方道士,也配?”
他起身走下王座,黑色的衣擺在地面拖出長長的陰影,像展開的蝙蝠翅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鬼的哀嚎之上,讓殿內的寒意更甚。
“既然我得不到,”
他抬手撫上墻壁上的鬼火,指尖的黑氣與鬼火交織,“那便讓這世間,再無安穩,讓那道士和女神,都嘗嘗身不由己的滋味。”
冥將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卻不敢多問,只能垂首聽令,看著冥王抬手召來一只通體漆黑的渡鴉――那是能穿越混沌、直達厄洛斯神域的信使。
渡鴉落在哈迪斯掌心,翅膀微微顫抖,不敢與冥王對視,黑色的羽毛上沾著冥界的怨氣,透著不祥的氣息。
哈迪斯指尖凝聚一縷黑色霧氣,霧氣里裹著創世女神蘇醒的畫面,還有她與季安在護城河邊并肩而行、相視而笑的場景,每一筆都透著刻意的挑釁。
“告訴厄洛斯,”他的聲音冷得像冥河的寒冰,一字一句刻進渡鴉的神識里,“他等了萬載的女神,正在東方,與一個白衣道士相談甚歡,早已把他拋在腦后。”
渡鴉發出一聲嘶啞的啼鳴,像是在回應冥王的命令,翅膀抖落幾片帶著怨氣的羽毛,轉身穿過冥界的結界,朝著混沌深處飛去,速度快得像一道黑影。
混沌深處,是厄洛斯的神域。這里常年燃燒著血色的火焰,連空氣里都漂浮著偏執的愛意碎片,山石被染成暗紅,像凝固的血,地面上裂開的縫隙里,不時冒出縷縷血霧。
厄洛斯此刻正坐在血色王座上,指尖摩挲著一枚金色的發簪――那是萬年前從女神發間落下的遺物,發簪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神力,是他萬年來唯一的慰藉。
他閉著眼,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周身縈繞著血色的靈力,像一層薄紗,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洶涌,稍有不慎便會引爆。
渡鴉落在厄洛斯身前的石臺上時,翅膀上的羽毛已被火焰灼得焦黑,冒著青煙,它不敢耽擱,立刻將哈迪斯的消息化作光影,呈現在厄洛斯眼前。
光影里,創世女神的側臉溫柔,她對著那個白衣道士笑,眼里的光芒是厄洛斯從未見過的明亮,兩人并肩走在護城河邊,身影親密,像一對相伴多年的伴侶。
厄洛斯猛地睜開眼,血色的瞳孔驟然收縮,周身的火焰瞬間暴漲三尺,將石臺上的渡鴉都逼得連連后退,翅膀抖得更厲害了。
“我的……女神……”
他低聲呢喃,聲音里滿是瘋狂的占有欲,指尖的發簪被捏得變形,金屬扭曲的聲音在神域里格外刺耳。
血色的靈力在掌心翻涌,幾乎要撕裂周圍的空間,地面上的裂縫越來越大,更多的血霧冒出來,將整個神域籠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渡鴉感受到他的怒意,嚇得瑟瑟發抖,羽毛落了一地,卻不敢停留,在傳遞完消息后便倉皇逃離,連落在石臺上的焦羽,都被血色火焰瞬間燒成灰燼。
厄洛斯盯著光影里季安的身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周身的怨氣如潮水般翻涌,連混沌深處的氣流都跟著躁動起來。
“東方道士……”他一字一頓地念著,聲音里淬著毒,“也配碰她?也配站在她身邊?”
他抬手撕裂空間,血色的裂縫里透出毀天滅地的氣息,像一張巨大的嘴,要將一切吞噬,“我要去東方,我要把我的女神,帶回來!誰也攔不住我!”
那股狂躁的怒意順著裂縫蔓延,穿過無數位面,越過山川河流,最終朝著花國的方向涌去――像一張無形的網,悄然收緊。
而此刻的季安與創世女神,還在茶園里看著夕陽落下,全然未察覺這場因哈迪斯的算計,即將掀起的浩劫,正悄然逼近。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紅,連護城河的水面都映著晚霞,像鋪了一層流動的錦緞,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創世女神蹲在茶園的角落,看著幾株剛冒芽的靈草,指尖輕輕拂過葉片,金色的光暈落在草葉上,讓嫩芽長得更快了些,透著勃勃生機。
季安站在她身后,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眼底的溫柔又濃了幾分,他抬手召來一陣微風,吹散落在她發間的落葉,動作自然而輕柔。
“季安,你看這靈草,”創世女神抬頭對他笑,舉起一片剛摘的草葉,“它的靈氣好足,是不是快成熟了?”
“還要等幾日,”季安在她身邊蹲下,指尖碰了碰草葉,感受著里面流動的靈氣,“待它葉片泛金,便是成熟之時,到時候給你泡杯靈茶。”
創世女神眼睛一亮,金色的眼眸里滿是期待,像個盼著糖的孩子,
“好啊,我等著你的靈茶。”兩人相視而笑,晚霞的光芒落在他們身上,將他們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溫馨而寧靜,誰也想不到,這樣的平靜,只剩下短短三日。
果不其然,三日后的深夜,萬籟俱寂,連蟲鳴都消失不見,整個京城像被按下了靜音鍵。
西方冥界的怨氣突然撕裂云層,像一道淬了劇毒的黑色閃電,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狠狠劈在京城上空,將漆黑的夜空撕開一道口子。
怨氣落地的瞬間,地面微微震顫,連護城河的水面都泛起漣漪,岸邊的柳樹葉子瞬間枯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機。
季安正在城郊的茶園里打坐,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紫氣,像一層薄紗,元神與周圍的天地靈氣緊密相連,連一絲細微的變化都能察覺。
那股熟悉的陰冷氣息剛出現,他的元神便瞬間捕捉到,比之前感知到的哈迪斯的氣息更狂躁,更熾烈,帶著毀滅一切的欲望。
還帶著一股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怒意,像巖漿在地下翻滾,隨時可能沖破地面,吞噬萬物,讓他周身的紫氣都跟著劇烈波動。
“他來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