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漫長而又短暫的十五分鐘里,溫頌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了小學的時候,她成績并不好,除了數學英語科學外,其他科目簡直是一塌糊涂,尤其是語文,更是差的令人發指。那個時候,外婆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以后連大學都考不上”。
溫頌把這件事告訴了程澈,有些難過,又有些傲嬌地問道:“你說,如果外婆知道了我現在被諾獎提名,她會不會也為我高興?”
“當然了。”程澈摸著溫頌的頭,柔聲說道,“外婆跟我說過,你是她的驕傲。”
她又想到了中學時第一次和同學來到阿塔卡馬沙漠,看著漫天星空,也不禁想起了那個問題,太陽系如何產生,八大行星又為什么會在那個位置。
大學前,溫亦珩沒有給她什么指導,更沒有干涉她的選擇。溫頌一開始想學藝術,參加了柏林藝術大學和佛羅倫薩美術學院的入學考試,然而因為天賦創造力實在有限,無一錄取。于是她選擇了物理系,這個專業不需要那么多天馬行空的發散,只需要按部就班,按照已有的理論公式研究。
讀研后,溫頌發現她錯了,天體物理有時候甚至比美術更需要天馬行空的想象。這么多年,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提出過多少看似離譜的假設,再一一用實驗、觀測和計算論證,大部分被推翻,但也有一些,成為了她研究的基礎,恰如她的iseylialimit。
很多年前程澈曾經問過她,為什么會這么喜歡讀書,溫頌的理由是除此之外無事可做。可是過了這么多年,她才發現,她真的很喜歡天體物理,雖然大部分的工作并不像外人以為的探索星空那么浪漫,只是枯燥的檢索、分析數據,一次又一次的實驗,失敗重來,循環往復。
但是她真的很喜歡。哪怕為了得出一個極限值焦頭爛額失眠心悸,溫頌也會在取得確切值的那一刻,覺得一切都有意義。
“頌頌…”程澈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溫頌抬起頭,發現他的眼神里有期待,也有擔憂,“這么想拿諾貝爾獎嗎?”
程澈覺得,溫頌今天沉默的有些反常,讓他有些擔心。她說過無數次,她不在乎諾貝爾獎,有最好,沒有也沒事。去年她也被諾獎提名,最后錯失,程澈都覺得遺憾,溫頌卻完全沒有當回事,她說拿不到很正常。
她也說,她不是個努力的人,這么多年拿到了這么多獎項,已經是燒高香了。可是只有程澈知道,她云淡風輕的語調下,有多努力和堅持。程澈知道,就像他不可能不在乎奧運金牌,溫頌也不可能不在意諾貝爾獎。
“嗯…”溫頌點點頭,長舒一聲,第一次承認了自己對諾貝爾獎的渴望,“很想拿…之前沒感覺,但是這些年,我拿到了物理學界除了nobel以外的全部獎項,也創造了wdmmodel,確定了暗物質存在的證據,所以總覺得…也該輪到我了吧。”
程澈聽到她的話,自豪之余卻又有些心疼,期待落空之后的難過,他刻骨銘心,他不擔心溫頌能不能拿到諾獎,只擔心,如果這一次沒有獲獎,她會很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于到了凌晨145,瑞典時間上午1045。溫頌的手機也在這時響了,她甚至沒來得及看來電顯示,立刻接了起來,“goodmorning,thisisiseylia.”
“我當然知道你是iseylia.”溫亦珩笑了,“ilia,congratulations!”
“congratulations?”溫頌看了一眼,可能有延時,官網上還未更新獲獎信息,“iwonthenobel?!!!!”
程澈聽到這句話也激動萬分,沒忍住驚呼出聲,抓著溫頌的手說:“真的嗎?!真的嗎老婆!!是評委會的電話嗎?”
說完立刻刷新網頁,心跳得飛快。
“不是,是我媽。”
話音落下的瞬間,溫頌也看到了網頁上的獲獎信息,頓時語塞…
今年的諾貝爾獎得主,依舊不是她。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