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打仗,土地拋荒,人心離散,這嶺北行省別說發展,能不能守住現有的地盤都成了問題,朝廷投入的人力物力,很可能全要打水漂。
一想到這兒,朱高熾也有些惱怒,胸腔里像是堵著一團火,燒得他坐立難安。
該死的混賬東西,也速迭兒你算個什么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跳出來稱汗?真當沒人能治得了你?
老子前前后后謀劃了多少時日,從舉薦徐允恭主政嶺北,到把詹徽、劉三吾這些人發配過去充作助力,再到與皇爺爺敲定軍屯、商屯的細則,哪一步不是為了讓嶺北能安穩扎根、逐步壯大?
這全盤的謀劃,耗費了多少心思,眼見著就要鋪開局面,卻因為你這個該死的蠢貨橫插一腳,眼看著就要付諸東流!
你自立為汗,脫古思帖木兒成了廢棋,草原部落重新抱團,嶺北的建設必然受阻,先前所有的布局都可能被打亂。
這口氣如何咽得下?若不把你這跳梁小丑摁下去,老子這番心血豈不是全白費了?
朱高熾猛地一拍桌案,瓷杯里的茶水濺出半盞,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惱怒開口道:“打!必須打!這種時候退讓一步,就是給草原各部遞刀子,后患無窮!”
他目光掃過御武樓內的將領們,沉聲道:“諸位將軍顧慮天時地利,所有理,卻也不必過于謹慎。也速迭兒敢在脫古思帖木兒剛被俘時自立為汗,打的什么算盤?無非是想借著‘阿里不哥正統’的名頭,趁著草原權力真空收攏人心。這時候若不及時敲打,等他把汗位坐熱了,把那些散沙般的部落擰成一股繩,日后再想動他,付出的代價可就不是現在能比的了,必成大明北疆的心腹大患!”
“別忘了,瓦剌本就與蒙古本部(忽必烈系)素有嫌隙,當年阿里不哥與忽必烈爭位的舊怨,草原上的老人誰不清楚?也速迭兒驟然稱汗,那些世代追隨忽必烈后裔的部落,心里未必真能服氣,不過是暫時沒更好的選擇罷了。”
朱高熾走到輿圖前,手指點在西蒙古與嶺北的交界地帶:“我軍若能抓住這個時機,速戰速決,一戰打垮也速迭兒的氣焰,既能讓瓦剌知道大明的厲害,更能讓草原各部看清——誰才是真正的主宰!讓他們明白,投靠一個連明軍一擊都承受不住的偽汗,不如安安分分臣服大明,這才是眼下最該走的路!”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堅定:“嶺北剛要起步,絕不能被這跳梁小丑攪黃了。此戰不僅要打贏,還要打得漂亮,打得讓草原十年內不敢再妄動,如此才能給嶺北的建設留出安穩日子!”
歷史上也速迭兒稱汗之后,憑借阿里不哥后裔的身份與手腕,很快便讓那些在捕魚兒海之戰后惶惶不安的蒙古各部看到了新的依托,紛紛放下對忽必烈系的執念前來歸順。
他的勢力因此一度大增,不僅整合了瓦剌各部,更將觸角伸向漠北腹地,漸漸雄踞一方,硬生生讓大明在捕魚兒海之戰中取得的壓倒性優勢被稀釋,那場大捷的戰略意義也被削弱到了極致——北元雖遭重創,卻并未因此徹底覆滅,反倒在新汗的統領下重新凝聚起對抗大明的力量。
前車之鑒擺在眼前,所以這一仗必須要打,而且必須打得干脆利落,絕不能給也速迭兒任何崛起的機會!
若是讓他重蹈歷史覆轍,趁著大明經營嶺北的間隙站穩腳跟,收攏草原各部,那捕魚兒海之戰的心血便成了白費,皇爺爺與自己苦心擘畫的嶺北藍圖也會淪為泡影。
唯有趁他根基未穩、各部歸附之心未堅時出兵,一戰打掉他的氣焰,打散他剛剛聚攏的勢力,才能徹底斷絕草原再成氣候的可能,為嶺北的建設掃清最后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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