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松了口,那就好辦了。
朱高熾語氣輕松,眼神卻透著篤定:“孫兒敢保證,只要給他們些政策支持,讓他們在海外自主經營,不出十年,倭國、琉球都會變成富庶之地。”
“到時候,叔叔們手握財權、兵權,在海外活得有滋有味,比在國內受朝廷掣肘舒服多了,又怎么會覺得被虧待?”
“再說了,他們雖是去海外鎮守,卻仍是大明的藩王,朝廷會給他們足夠的體面和支持,既讓他們能施展拳腳,又能為大明開疆拓土,這可是名垂青史的好事,他們感激皇爺爺還來不及呢!”
他這番話,既點出了藩王在國內的束縛,又描繪了海外的前景,把“發配”說成了“機遇”,倒是讓朱元璋心里的那點愧疚淡了不少。
畢竟哪個皇子沒有野心?與其讓他們在國內爭權奪利,不如給他們一片海外天地,既能建功立業,又能保全家國,確實是兩全之策。
朱標也反應過來,撫掌道:“高熾這招確實高明。文臣們本想借倭國打壓你,結果反倒幫了父皇一個大忙,加速了藩王改封的進程,他們怕是要悔得腸子都青了。”
“悔?他們還沒嘗夠教訓!”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敢算計到朕的皇孫頭上,敢借著禮制逼宮,真當朕是吃素的?”
他大步走到龍案前,一把抓起那支沉甸甸的朱筆,在一張鋪好的空白奏章上重重一點,殷紅的朱砂瞬間洇開一個醒目的圓點,仿佛是給這場博弈落下的定音錘。
“晉王改封倭國,周王改封琉球,此事就這么定了!”老朱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明日早朝,朕便當著滿朝文武宣布旨意,倒要看看那些文臣還有什么話說!他們不是要宗室去海外嗎?朕便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讓他們知道,朕的兒子們,個個都能去海外開疆拓土,輪不到他們指手畫腳!”
頓了頓,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還有,既然他們這么看重宗法禮制,一口一個‘祖宗家法’,那朕便給他們好好‘正正禮’——傳朕的旨意,讓禮部立刻牽頭,把《大明集禮》再修訂一遍!”
他猛地將朱筆頓在案上,濺起幾點朱墨,“把‘宗室鎮守海外,以為藩屏’明明白白列為祖制,再添一條‘藩王不得干預內地政務,不得私交朝臣’,白紙黑字寫清楚,讓他們往后再想拿禮制做文章時,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違了朕定的規矩!”
“不止這些,”朱元璋的手指在案上輕輕敲擊著,節奏越來越快,像是在盤算著一場周密的反擊,“再傳旨下去,讓都察院和吏部聯合督辦,查一查近三年科舉取士的名單!仔細核對籍貫、試卷,看看江南士紳是不是又在暗中結黨,借著閱卷的由頭排擠北方舉子,把朝廷的取士名額都當成了自家的私產!”
他冷哼一聲,語氣里滿是譏諷,“劉三吾不是自詡文臣魁首,掌著科舉的筆桿子嗎?詹徽不是吏部侍郎,管著官員的升遷嗎?朕倒要看看,他們手底下到底干凈不干凈!”
朱元璋的聲音越來越冷,像是淬了冰,在御書房里回蕩:“劉三吾不是覺得自己懂禮制、能代表天下讀書人嗎?詹徽不是想借著禮制壓人,給朕難堪嗎?朕就讓他們看看,這大明的禮制,到底誰說了算!朕定的規矩,才是真正的國法,才是他們該守的本分!”
他猛地一拍龍案,震得案上的玉璽都微微顫動:“朕要讓他們知道,算計誰都行,就是不能算計到朕的頭上,更不能動朕看重的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敢打高熾的主意,就得有承擔后果的覺悟!”
老朱的眼神掃過殿外,仿佛能穿透宮墻,看到那些正在暗中得意的文臣,“朕要讓他們清清楚楚地記著,在這大明的天下,朕說的話,就是天條!算計朕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這番話出口,御書房里鴉雀無聲,連朱標和朱高熾都能感受到那股從老朱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殺氣。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敲打,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反擊——借著文臣拋出的“禮制”由頭,不僅要穩固朱高熾的地位,要推進藩王改封的大計,更要借機清洗朝堂上那些盤根錯節的江南士紳勢力,讓他們明白,皇權的威嚴,絕不容許任何挑釁。
朱高熾看著老朱眼中那熟悉的狠厲,知道這群文臣這次是真的觸了逆鱗。老朱看似是在順著他們的話頭布局,實則每一步都藏著反擊的鋒芒——既解決了藩王尾大不掉的隱患,又能借查科舉之名敲打江南士紳,更重要的是,用“祖制”的名義,徹底堵死了文臣再拿“就藩”說事的可能。
不過,這是老朱的報復,帶著雷霆萬鈞的帝王之怒,卻還不是他朱高熾的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