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嶺北,還是朱高熾旗幟鮮明主張的。
這片被規劃成軍屯、商路樞紐的土地,士紳縉紳連半分利潤都沾不上——商路歸軍方護衛,榷場由朝廷直管,屯田收益全歸邊軍,就連嶺北的土地也全他媽是不能耕種的貧瘠荒地!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武將勛貴借著筑城、練兵、管商路的由頭,權勢一天天坐大,手里的兵權、財權越來越實,相較之下,文臣手里的筆桿子越來越輕,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至于開辦軍校、皇帝兼任山長,這更是朱高熾的惡毒伎倆。
他明著說是為了“強兵”,實則是硬生生給武將勛貴鋪設了一條傳承之路——以往武將想讓子孫接班,要么靠世襲,要么得走文臣門路,如今有了軍校,武將子弟能系統學兵法、識政務,畢業后直接入軍伍,還頂著“天子門生”的名頭,再也不用看士紳臉色。
這等于從根本上動搖了文臣“壟斷傳承”的根基,讓他們世代引以為傲的科舉優勢,變得不再獨一無二。
這一系列事情加起來,樁樁件件都在剜士紳縉紳的肉、斷他們的根、搶他們的權。
遠征倭國破了他們的海貿壟斷,東海貿易分了他們的財源,建設嶺北壯了武夫勢力,開辦軍校斷了他們的后路!
每一件事,都精準地打在他們的痛處,每一步棋,都在瓦解他們賴以為生的權勢網絡。
士紳縉紳又如何不恨?!
這種恨,不是對政見不合的怨懟,而是對斷人生路的刻骨仇視。
在他們眼里,這個胖殿下朱高熾,簡直是天生來跟士紳作對的煞星,他的每一項提議、每一個舉措,都在將他們推向絕境。
這個胖殿下朱高熾,是真該死啊!
若不是他橫空出世,江南士紳還能壟斷海貿,士紳縉紳還能攥著朝廷的錢袋子,武夫勛貴還得乖乖聽文臣號令,他們的好日子還能一代一代過下去。
可現在,全被這個死胖子攪黃了,不除了他,難消心頭之恨!
罵聲漸歇,書房內又陷入沉寂,只剩下燭火噼啪的輕響,將眾人的影子在墻上拉得忽長忽短。
先前被怒火沖昏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臉上的憤懣也被濃重的焦慮取代——罵歸罵,狠話誰都會說,可真要動起手來,才發現這胖子根本啃不動。
朱高熾如今深得圣心是明擺著的,皇帝看他的眼神,比對其他皇孫多了幾分縱容與倚重,還得了“洪武金牌”,朝堂上但凡他開口,皇帝多半會頷首應允。
更要命的是,他剛在北伐中立下生擒北元大汗的奇功,這份潑天的軍功足以讓滿朝文武側目,連那些最桀驁的武將都對他多了幾分佩服。
有圣心加持,有軍功立威,他在朝堂上的根基早已扎下,想要動他,談何容易?
更何況,這死胖子還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竟是天生神力。北伐時親上戰場,一錘便砸死了北元最兇悍的大將,那等勇武,尋常武士都望塵莫及。
想靠刺客暗中下手?簡直是癡人說夢,怕是刺客還沒近身,就被他反手擰斷了胳膊。
硬得不行,軟的也難。
他既不貪財,靠著工業區產業早就賺了個盆滿缽滿;又不好色,才屁大點娃好什么色,想抓他的把柄都找不到由頭。
那士紳縉紳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壯大,把他們的路全堵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