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忠一馬當先,銀槍所過之處,元軍紛紛落馬。
他目光鎖定那頂金頂大帳,厲聲喝道:“脫古思帖木兒!出來受死!”
下一刻,一陣箭雨襲來,密集的箭矢穿透風雪,正是北元太尉哈剌章組織的反擊!
哈剌章不愧是昔日與明軍廝殺多年的悍將,即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是能在亂軍之中嘶吼著調度兵馬,迅速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他一腳踹翻身邊慌亂的親衛,扯過一面盾牌擋住迎面而來的刀鋒,同時厲聲下令,讓捏怯來與失烈門立刻率三百親衛護住脫古思帖木兒,從捕魚兒海東側的冰面缺口突圍,自己則提著彎刀沖向九斿白纛下的怯薛軍。
到底是成吉思汗設立的怯薛軍,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是世代忠誠于蒙古大汗的親衛。
盡管營地已亂作一團,他們聽到哈剌章的號令,還是瞬間從混亂中掙脫出來,紛紛撿起地上的兵器,以白纛為中心迅速列陣。
前排士兵豎起厚重的鐵盾,后排弓箭手搭箭上弦,中間的長槍手挺矛而立,轉瞬便組成一道堅固的防線。
一名怯薛軍百戶被箭矢射穿肩胛,卻咬牙將箭桿折斷,依舊舉盾擋在前列;另一名弓箭手凍裂的手指拉不開弓弦,便用牙齒咬著箭尾助力,硬是將箭射向明軍騎兵。
他們明知已是絕境,卻沒有一人后退,鐵盾相撞的鏗鏘聲與戰吼交織,竟在潰散的營地中撐起一片暫時的陣地,遲滯了明軍的沖鋒勢頭。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李文忠死死地盯著哈剌章,眼中滿是凜冽殺機。
當年那場嶺北之戰,他率五萬精騎作為奇兵奇襲和林,本已撕開元軍防線,卻在土喇河畔被哈剌章親率的怯薛軍拼死阻擊。
那一戰,明軍先鋒被分割包圍,他麾下最精銳的五萬騎兵損失慘重,自己也被哈剌章一箭穿胸,箭頭離心臟只差寸許,在軍帳中昏迷了三個月,養傷養了整整十年,胸口的傷疤到了陰雨天還會鉆心地疼。
正是那場慘敗,讓大明徹底失去了一舉蕩平北元的機會,也讓他每次想起都恨得牙癢癢。
此刻仇人就在眼前,那面熟悉的鐵盾,那把染過明軍鮮血的彎刀,瞬間點燃了李文忠積壓十年的怒火。
他也難得沖動了一回,銀槍在手中轉得虎虎生風,槍尖直指哈剌章。
“王弼,朱高熾,去追擊北元大汗!”他的聲音因憤怒而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別讓脫古思帖木兒跑了,死活不論!”
“這個畜生,交給我!”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話音未落,他已催馬沖向那道由怯薛軍組成的防線,銀槍破風的銳響中,滿是復仇的殺意。
王弼與朱高熾聽后對視了一眼,無需多,立刻分兵轉向,帶著騎兵朝著脫古思帖木兒逃離的方向猛追。
而李文忠則是死死盯住哈剌章,銀槍一挺,徑直發起了進攻。
哈剌章見他沖來,怒吼一聲揮刀迎上,彎刀與銀槍在風雪中碰撞,迸出刺眼的火星。
李文忠槍尖急抖,槍影如梨花綻放,招招直指哈剌章心口,每一槍都帶著十年積怨的狠勁;哈剌章則以盾護身,彎刀劈砍迅猛,刀風里裹著草原悍勇的戾氣,兩人馬打盤旋,轉眼便斗了二十回合。
九斿白纛下的怯薛軍見狀,瘋了般沖向明軍。
前排的盾牌手頂著箭雨推進,后面的骨朵手掄起鑲鐵骨朵,砸在明軍騎兵的甲胄上,發出沉悶的巨響,被砸中的士兵往往頭盔碎裂,腦漿四濺;弓箭手在盾陣后拋射,箭矢穿透風雪,釘入明軍戰馬的脖頸,受驚的馬匹將騎手甩落,瞬間便被亂刀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