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聞,一個個呆立當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果真是巨鯨!
那些只在演義話本里聽過、在說書人口中神乎其神的神話生物,竟然真的出現在了眼前!
而且,還是被大明水師獵殺了,像拖曳一件尋常貨物般拖回了港口!
震撼,如同驚雷在每個人頭頂炸響,讓他們大腦一片空白。
有人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喉嚨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只能徒勞地吞咽著唾沫;有人下意識地后退半步,腳底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碼頭上——那巨獸浮在海面的部分,就比尋常漁船還要龐大,皮膚上的褶皺像一道道溝壑,嵌著的斷箭、倒鉤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茫然也隨之而來。這等只該存在于傳說中的巨獸,怎么就真的被人殺了?
漁民們世代敬畏的“海神使者”,竟然成了水師的戰利品?
他們看著那龐大的身軀,一時間竟分不清這是祥瑞,還是不祥的預兆。
更有人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與不安。這巨鯨生前該是何等兇猛?
僅憑肉眼可見的胖大軀體,便能想象它在海中翻江倒海的模樣——掀翻船只、吞噬漁人,恐怕只是動動身子的事。
可就是這樣一頭猙獰巨獸,竟然被水師斬于麾下……那這支水師的戰斗力,該強悍到何種地步?
連神話里的生物都能獵殺,那要是對上敵人,豈不是如虎入羊群?
人群中,一個須發皆白的老漁民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巨鯨的方向連連磕頭,嘴里喃喃著:“海神息怒,海神息怒……”
他的恐懼并非無由——在漁民的認知里,這等巨獸是海洋的化身,獵殺它,或許會引來海神的報復。
旁邊的年輕后生卻瞪大眼睛,滿臉通紅,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太厲害了!咱們大明的水師,連鯨魚都能殺!以后誰還敢來犯咱們的海疆?”
驚嘆聲、議論聲、倒抽冷氣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卻又很快被一種無形的震撼壓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那頭巨鯨身上,看著它被四艘福船拖拽著,緩緩靠近岸邊,每一寸皮膚、每一道傷口,都清晰地映入眼簾。
那龐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仿佛籠罩了整個港口,讓人心生渺小,又對這支創造了奇跡的水師,生出難以喻的敬畏。
卓敬站在原地,手指緊緊攥著官袍的衣角,指節發白。
他讀過無數典籍,知道“鯨”的存在,卻從未想過能親眼見到如此龐大的個體,更沒想過會是以“被獵殺”的姿態出現。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朱高熾為何執意要出海捕鯨——這不僅是為了資源,更是為了向世人宣告:大明水師,有能力馴服這片海洋。
而太子朱標,依舊佇立在岸邊,目光從巨鯨身上移開,緩緩掃過那些震撼、敬畏、甚至帶著恐懼的臉龐。
他終于明白,為何那兩個小子敢冒如此大的風險——有些震撼,必須親眼所見,才能讓人心服口服。這頭巨鯨,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管百姓如何議論,拖拽巨鯨的船隊仍在破浪前行。
巨獸龐大的身軀在捕鯨船與四艘福船的合力拖動下不斷逼近岸邊,那股無形的壓迫感也隨之愈發濃烈,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罩在港口上空,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陽光落在巨鯨暗灰色的皮膚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澤,每一次海浪起伏帶動它的軀體晃動,都像是大地在微微震顫——這便是真正的“巨獸橫海,驚駭世人”。
當船隊越來越近,眾人這才看清,這頭巨鯨的骨架之巨大,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光是露出海面的脊背,就比碼頭最高的旗桿還要寬,隱約可見的肋骨在皮下撐起駭人的輪廓,粗得像殿宇的立柱,眾人私下里嘀咕:怕是一根完整的肋骨,便能直接拿去當宮殿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