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慢慢的流逝,朱高熾一邊在甲板上耐心的喝著茶,一邊欣賞著這即將到來的炮火連天。
下關城的城墻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不過兩丈有余的高度,斑駁的墻面上布滿歲月侵蝕的痕跡。
與大明境內動輒三四丈高、巍峨聳立的城墻相比,這里的防御工事顯得寒酸至極。
朱高熾嗤笑一聲,指尖叩擊著扶手:“果然是矮小的倭人,城墻修得這般低矮,怕是連他們自己都爬不上去。”
身旁的親兵們聞,壓抑著不敢笑出聲,卻也紛紛露出輕蔑之色。
其實明軍水師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就奪下這座下關城,當然那需要水師將士付出極其慘痛的傷亡代價。
這座看似不堪一擊的城池,實則暗藏殺機。城內三萬倭軍枕戈待旦,密密麻麻的身影在城頭晃動,如同一群蟄伏的毒蛇。他們手中的和弓雖無火器之威,卻也能射出百米之外的重箭,一旦明軍強攻,這些箭矢必將如暴雨傾盆,在登城的瞬間收割無數性命。
正因為如此,傅友德等人才沒有強攻這下關城。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朱高熾想一舉擊潰這些倭軍的軍心與士氣!
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運用火炮了。
“湯和,將士們準備好了!”
趙庸急匆匆趕來提醒道。
“開始炮擊!”湯和猛地揮下猩紅令旗。
“咚咚咚咚!”
伴隨著一面小旗子揮舞,三十六門洪武大炮同時發出震天動地的轟鳴,粗壯的炮管噴出十丈長的赤紅火舌,碗口粗的開花彈裹著硫磺濃煙,如隕星般劃破長空。
這些鐵鑄彈體內部填滿了硝石、碎鐵與桐油,尾部的引信在半空嘶嘶燃燒,像死神吐出的毒信。
“轟轟轟!”
第一波開花彈準確砸在西城門樓,鑄鐵彈殼在青磚上炸裂的瞬間,上千枚碎鐵如暴雨般迸射。
正在城頭指揮的斯波義將親眼看見身旁的旗本武士被削去半邊頭顱,血漿混著腦髓噴濺在他雪白的狩衣上。
還未等他反應,第二枚炮彈便穿透城墻,在擁擠的箭樓內轟然炸開,二十余名持弓武士瞬間被氣浪撕成碎片,殘缺的肢體像破布般掛在扭曲的梁柱上。
滾燙的鐵砂鉆進下關城的每一個角落。一名足輕試圖用盾牌格擋飛濺的彈片,卻被拳頭大的鐵塊直接洞穿胸膛,整個人釘在城墻上抽搐。
火藥燃燒的烈焰點燃了堆積的箭簇與茅草,火勢借著海風瘋長,將木制箭塔燒成通天火柱,被困在塔樓里的武士們慘叫著從燃燒的窗口躍下,在半空就被濃煙嗆得七竅流血,落地時已成焦黑的焦炭。
第三輪炮擊集中在城墻中段。開花彈精準地在女墻后炸開,正在裝填箭矢的弓箭手們被氣浪掀飛,未燃盡的火藥粉末粘在他們破碎的軀體上,如同撒上一層致命的金粉。
斯波義將踉蹌著扶住城墻,卻摸到一手滾燙的鮮血——不知何時,城墻磚縫里滲出的已不再是雨水,而是混雜著碎肉的血水。
當第四波炮彈襲來時,下關城東南角的城墻終于不堪重負。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數十丈城墻轟然坍塌,揚起的煙塵中,數百名武士被活埋。
僥幸未被壓死的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卻很快被后續滾落的磚石碾成肉泥。
炸開的護城河堤壩讓渾濁的河水倒灌進城,與血泊混合成粘稠的血湯,漂浮著殘肢斷臂緩緩流向街道。
斯波義將的鎧甲早已被鮮血浸透,他握著斷裂的佩刀,看著眼前地獄般的景象。
突然,一枚開花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在身后的民居炸開。氣浪將他掀翻在地,飛濺的瓦片削開他的臉頰,露出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