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坐在上首,聽到朱高熾這話,臉色稍緩。
“熾兒說得對。”朱元璋敲了敲案幾,打斷了爭論,“也速迭兒敢挑釁,就是算準了我大明不愿冬季用兵。朕偏要逆其道而行——趁他根基未穩,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他站起身,走到輿圖前,手指重重戳在西蒙古瓦剌的位置:“唐勝宗!”
“末將在!”
“你率五萬騎兵,出大同,沿陰山北麓西進,前往和林與徐允恭會師,務必在臘月前抵達城下,以防也速迭兒進攻!”
“末將領命!”唐勝宗雖對分兵仍有不滿,卻不敢違逆皇命,大聲應道。
“文忠!”
“臣在!”
“你率北平、遼東騎軍三萬,從開平出發,直奔西蒙古瓦剌所在地,待藍玉吸引其注意力后,即刻切斷也速迭兒與西域的聯系,斷其糧草,搗其巢穴,擒其宗王!”
“臣遵旨!”李文忠躬身領命,眼神銳利如鷹。
朱元璋又看向馮勝、傅友德:“馮勝留守陜西,督運糧草;傅友德坐鎮山西,策應兩路兵馬。朕要你們記住,此戰不僅是要打垮也速迭兒,更要讓草原各部知道——敢在大明面前稱汗者,死!”
“遵旨!”眾將領齊聲應道,聲震御武樓。
正當老朱拍板定下調子,將各路兵馬的作戰策略安排得明明白白,眾將都起身領命準備退下時,朱高熾卻忽然笑呵呵地開了口,語氣里帶著幾分狡黠:“皇爺爺,您是不是忘了,沒有咱這個活地圖在,大軍茫茫草原上,怎么精準找到也速迭兒的老巢?”
聽到這話,老朱正端起茶杯的手頓在半空,御武樓內的眾將也都是一愣,隨即紛紛反應過來——還真是這么回事!
西蒙古瓦剌的地盤本就遠在千里之外,與大明北疆隔著數不清的山川河流。
他們的先祖斡亦剌惕最早在色楞河支流木倫河以北、錫什錫德河與葉尼塞河上游一帶活動,后來慢慢擴散到額爾齊斯河、伊犁河流域,還有些部眾遷到南部草原、坤桂河、札布汗河流域,甚至哈喇額爾齊斯河沿岸都有他們的蹤跡。
這地域遼闊不說,還多是草原戈壁,尋常輿圖只能標出大致方位,根本沒法精準定位。
也速迭兒剛自立為汗,行蹤不定,說不定正藏在哪個河谷或綠洲里積蓄力量。
大軍若是冒然深入,找不到目標不說,還可能被瓦剌的游騎牽著鼻子走,白白耗費糧草。
可朱高熾不一樣。這胖小子不知從哪里學來一套“經緯度”的算法,能憑著太陽方位、星辰軌跡算出具體坐標,再對應到輿圖上,誤差小得驚人。
先前捕魚兒海之戰,李文忠能精準找到脫古思帖木兒的營地,靠的就是他標注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