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抿了一口茶水加重了語氣:“此消彼長之下,草原各部都會明白,跟著大明有肉吃,對著干只有餓死的份。到時候,他們看咱們的臉色行事還來不及,哪敢再抱團作亂?咱們用這經濟手段就能做到分化瓦解,讓蒙古再也難以擰成一股繩!”
“您想啊,以前蒙古人能南下,靠的就是擰成一股繩,舉全族之力來犯。可現在不一樣了——這個部落剛從咱們這兒換了十車茶葉,正琢磨著怎么討好榷場的官兒;那個部落因為被斷了貿易,正恨著旁邊得了好處的部族,窩里斗都斗不過來,哪還有心思南下?就算有哪個不長眼的想挑事,咱們扶持的部落第一個就不答應,不等朝廷出兵,草原上自己就先把禍端壓下去了。”
朱高熾看著老朱,補充道:“這可比單純用兵劃算多了。打仗要死人、要耗糧,打完了還得防著他們報復;可這貿易手段,表面上是做生意,暗地里卻是給他們套上韁繩,讓他們自己往前走,還覺得是占了便宜。久而久之,他們的生活離不開咱們,心思自然就放到怎么跟大明搞好關系上,哪還有力氣想著反叛?這樣一來,草原上就能長治久安,北疆的兵戈之患,也就從根上解決了。”
這番話一出,幾乎說到老朱心坎兒里面了。
出塞征戰對中原王朝本就不利——千里奔襲,糧草難繼,士兵水土不服,打贏了也只是暫時驅趕,打輸了便是損兵折將,還可能引火燒身。
能不出塞就不出塞,這是歷代中原王朝用血換來的共識。
可草原邊患卻始終未絕,匈奴、突厥、契丹、蒙古,一波接一波地冒出來,你退他就進,不打也沒辦法,只能陷入“出兵—敗退—再出兵”的循環,耗得中原王朝精疲力盡。
可若是能夠通過貿易制衡草原各部,用茶葉、鐵器掐住他們的命脈,用利益分化他們的聯盟,壓得他們自顧不暇,不敢生出南下之心,那不就等于從根上解決了邊疆之患?
不用年年征兵,不用歲歲運糧,北疆百姓能安心耕種,朝廷能省下巨額軍費,這簡直是夢寐以求的局面。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首先得把他們給打服,讓這些草原蠻夷徹底認識到中原的強大。
就比如此刻的大明,連草原共主北元大汗都成了階下囚,他的直系親屬全被押到南京,忽必烈一脈的正統徹底斷絕。
如此雷霆手段,其他部落看了還敢跟大明比劃嗎?他們只會明白,跟大明作對的下場就是家破人亡,唯有順從才能換來生路。
正是有了這“打服”的根基,貿易制衡才能起效。
否則,若沒有足夠的武力威懾,草原部落只會覺得大明的“貿易”是軟弱,不僅不會乖乖聽話,反而會得寸進尺,把榷場當成予取予求的糧倉。
如今大明兵鋒正盛,擒了大汗、占了嶺北,再拋出貿易的誘餌,軟硬兼施,草原各部才會真正敬畏、真正依賴,這制衡之術才能落到實處。
老朱越想越覺得通透——打是為了立威,貿易是為了長治,兩者相輔相成。
先前只想著用刀槍解決問題,卻忘了這“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道理,朱高熾這法子,算是把草原的脈給號準了。
太子標也聽出了門道:“這是用商路當韁繩,牽著草原各部走?”
“沒錯,咱們這是經濟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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