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哥兒,還記得我說過,大明不是世界中心嗎?”
朱高熾笑呵呵地開口道。
這是當初他為了開海解禁,所以告訴老朱與太子標的,最好的證據就是蒙古西征軍的史實。
當時朱高熾打破了老朱等人的“中式宗主觀”,還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朱雄英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當然記得,皇爺爺都因此被嚇得連夜翻查資料來著,唯恐那大蒙古帝國再殺回來。
“那好,今兒個咱們講講‘海權思想’!”
“中式宗主觀”這種思想下,造成的最嚴重后果,就是華夏子民一直缺乏海權觀念,缺乏對海洋戰略價值的重視,是典型的大陸性地緣政治觀。
自周朝確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認知,中原王朝便將目光牢牢鎖定在廣袤的陸地疆域,視四海八荒為拱衛中央的藩籬。
儒家“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的義利觀,更將海洋貿易貶為“末技”,商人地位長期居于四民之末。
即便春秋時期吳越水師已能跨海作戰,秦漢艦隊可遠征朝鮮,唐宋海商足跡遍布南洋,這些開拓之舉始終被視作陸地統治的延伸,而非獨立的戰略體系。
鄭和船隊七下西洋的壯舉,本質上仍是宣揚國威的“朝貢貿易”,重賞賜而輕獲利,求臣服而棄經營。
當“天朝上國”的優越感與儒家“華夷之辨”結合,海洋便淪為彰顯宗主地位的秀場,而非需要深耕的戰略空間。
明清兩代厲行海禁,將沿海居民內遷,焚毀海圖、拆解巨艦,把本可掌控的貿易航線、資源富礦拱手讓人。
這種將海洋視為“化外之地”的認知,使得中國錯失大航海時代的機遇,在西方列強以堅船利炮劃分勢力范圍時,仍困守大陸思維的桎梏,最終在近代海防危機中付出慘痛代價。
而三寶太監鄭和,是第一個具備對海洋的戰略眼光之人。
他站在寶船的雕花木舵前,將星辰大海納入大明的經緯版圖,率領的艦隊由二百余艘寶船、馬船、糧船組成,如同移動的海上城邦,載著兩萬七千余名同袍,沖破傳統認知的邊界。
他們沿著季風軌跡,深入前人未曾踏足的海域——穿越馬六甲的激流險灘,繞過非洲好望角的驚濤駭浪,在南太平洋的珊瑚礁群中開辟航道,于南大西洋的迷霧里探尋新陸。
這支艦隊不僅是貿易使團,更是戰略開拓者。
鄭和在錫蘭山立碑宣示主權,在滿剌加建立官廠作為貿易中轉站,將大明的影響力輻射至三十余國,他們繪制的《鄭和航海圖》,標注了530多個地點、2條遠洋航線,記錄了牽星過洋的導航秘術,這些珍貴的資料,成為人類航海史上的璀璨明珠。
當歐洲航海家尚未駛出地中海時,鄭和的船隊早已用羅盤與星象,丈量出東方海洋文明的巔峰,他們是當之無愧的時代先驅,以勇氣和智慧在歷史長卷上,鐫刻下永不褪色的海洋傳奇。
可惜,現在還是洪武朝,算算時間鄭和應該剛剛被閹掉,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送進宮。
“海權?”朱雄英臉上閃過一絲茫然,“這又是什么新鮮東西?高熾你接著說,我想聽。”
這個詞匯在大明而,顯得極其陌生。
“其實也不新鮮,原本我華夏不是缺乏航海傳統的國家,至遲在春秋時代就有了海上運輸和海軍,可惜因為“中土宗主國”觀念的影響,再加上儒家搞出的那一系列思想論,直接就粉碎了海權思想誕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