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當艾雯爵士離開那座古老的命運國度時,他的臉上寫滿了恍惚。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代表的是那條通往未來的正確的道路,原來他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那命定的軌跡。
而那一天他也終于明白了當年在地獄,在林恩失卻的那三分鐘的時間里,未來的林恩到底和他說了什么。
但或者說。
出現在那里的也并不是未來的林恩。
而是這條路真正的開拓者,是那位橫斷在時間長河的盡頭,改寫了整個過去的……
原來早已在最初。
那位神王就已經參與進入了這個悲傷的計劃。
那么還有什么理由不繼續前進呢?
他抹去了臉上不知是雨是淚,目光堅定地向前,向著那個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道路。
……
……
命運的國度,微風吹拂著林海。
那個身影盤坐在巖石之上,那條潺潺流水的溪流的對面,羽毛筆怔怔地聽著他的講述,她的不遠處,那縷曾經的萌芽,也已經是搖曳成長,有了長長的枝葉。
兩代的命運神,就在這座曾屬于她們的古老的國度,聽著那場逐漸為她們揭秘的殘忍的真相。
他講的很慢,他的臉上似乎只有平靜。
可是羽毛筆的臉色卻是愈發地蒼白,她的全身似乎都在不停地發顫,她猛地轉過頭跑了出去,一直到扶著一顆大樹前才停下,顫抖地劇烈地喘息。
“這就是你留下我的原因?”
“你不讓我回去……就是為了這個?”
那個身影平靜道:
“因為你是當代的命運之神,你也是離他最近的人,你的每一本書中,都記載著他的軌跡,從你開始寫下他的那些經歷開始,這件事情就只能由你來做。”
她低著頭,手指顫動地幾乎都已經刺入了樹干。
那縷萌芽看著這一幕,仿佛在好久好久以前,她似乎也有過那般的經歷,她的眼里不知道何時寫滿了傷心,可是轉瞬間又仿佛化作了滿目的茫然。
她望著那個盤坐在巖石之上的高大的身影,日光照耀下來,讓人無法看清他在黑暗掩映下的表情。
羽毛筆低聲道:
“這就是結局嗎?”
那個身影平靜道:
“至少在他的推演中,這是最接近結局的方向。”
他知道她一定會答應,就算要承受再大的痛苦,再大的愧疚,她也一定會答應。
因為一次又一次。
因為命運本就是人生。
她轉過了頭,眼中不知何時寫滿了哀傷,因為她已經很久很久的歲月沒有再和那個家伙相見,你只能遠遠地看著他一點點地長大,一點點地從地獄當中的那個少年,變成如今君臨整個主宇宙的王。
她既心酸又欣慰。
但就和艾雯爵士所背負的一樣,如果這條路能夠通往勝利,那就讓他們來擔下著一切的罪。
“你要我怎么做……”
她終于是認命地癱坐在地,她低著頭,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那個身影道:“信仰的大幕已成,但這樣的柴薪還遠遠不夠,因果已經不再,那你就是這個世界最接近因果的神,你要把將那所有的執念都串聯起來,你要讓每一個信仰他的人,都與他建立起堅不可摧的因果。”
“在他斬卻初誕者之力后,他不會發現的,因為你的那部分神格,不就在他那里嗎?”
“你也將是現在,唯一一個能直指他內心的陰影。”
……
神光包裹的至高的王座之上,那個低垂著頭顱的少年,他的懷中緊貼著心房的那根羽毛筆,就像是某種懷念。
哪怕是經歷了多久的時光,也都不敢忘卻。
……
可她終于還是慟哭,她用力地捂著自已的耳朵,她不想聽,她不想去做。
她不是為了自已而傷心,也不是為了即將要做的那些事情而傷心,她是為了他而傷心,因為她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而也就是因為知道,才會感覺到痛楚。
因為你還記得你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嗎?
你還記得那個家伙為了你這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就敢直面地獄的注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