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娜怔怔地抬起頭，臉上的淚痕依舊殘留，望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熟悉的面孔。

她的聲音輕如海水，雙眼就像是在笑，道：

“我保留著她的記憶與感情，也有著那位舊神在地獄無數年的經歷與痛苦，但很難說，我就是他們。”

她轉過了頭，望向了那座龐大的舊神之軀。

兩千多年的糅合與對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舊神和那位熾天使其實都已經死了，只是無序與有序力量的碰撞與交織，讓他們一直無法徹底地解脫，它們的靈魂糾纏不清，并最終在無序的升華中徹底地被打碎重組，并最終融合成了一個新的個體。

而那個新的個體……

“就是我。”

她閉上了雙眼，就像是在緬懷，又像是感慨。

圣安娜迷茫地松開了緊抱著她的手，下意識地后退了數步，滿臉的茫然和難以置信。

自縛天使的表情也黯淡了下去，握緊了雙拳。

“不過我依然記得你們，我的姊妹。”

她睜開了雙眼，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

“我會把我靈魂中的這份饋贈，當做我得到的最寶貴的遺產，至少在克蘇魯那無止盡的痛苦中，是這份溫馨和能再見到你們的希望，讓我沒有在一出生就徹底變得瘋狂。”

她向著她們伸出了手。

滿眼溫柔。

“所以如果你們還愿意承認我的話。”

“我也可以發誓，我會繼承這個名字，然后用余生來保衛你們，就像從前那樣。”

神圣世界的熾天使之長，那位曾經強大的戰斗天使，她曾經一輩子所曾保持的信念，就是站在戰爭的最前線，永遠地守護自己身后的摯愛與家園。

就像她在藍星時所做的一切一樣。

為了讓那個世界的凡人不再受到那舊神的瘋狂所引發的滔天的災厄，她義無反顧，用自己的生命，在看不見的海底，筑起了那座守護全世界的高墻。

就是這份執念，最終誕生了她。

最終才讓她沒有被克蘇魯那無止盡的痛苦所打敗，沒有變成另外一副瘋狂的模樣。

自縛天使緊咬著嘴唇。

終于。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哀傷的微笑，她走到了她的面前，用力地抱緊了她的這個新生的姐妹。

“我們怎么能不接受呢？”

“我已經不想看到更差的結果了，我的姊妹，你不用保衛我們，我們會保衛你，就像從前那樣，我發誓。”

“我發誓。”

她抱得很緊，緊的不想再丟棄。

因為萬事古難全，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能奢求一個完美的結局，就算只是能回來一部分，這對她來說也已經是一種奢望了。

她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因為就算是藍星的時候，在得知了她就是她的那位姐妹之后，她都沒有任何的機會能夠與她像現在一樣說上哪怕一句話，因為再見的時候，就又已經是天人兩隔。

那就這樣吧。

就算不是全部的她，也已經足夠了！

看著這三個姐妹再次重逢之后的場景，林恩也是感慨萬千，他也算是當年在藍星唯一一個在那位熾天使彌留之際見過她的人。

而這樣的結局，既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