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尸體被重新裝入防腐袋時,解剖臺上殘留的腐敗液體和組織碎屑已被徹底清理,只剩下標注著編號的檢材瓶整齊排列。張林看著小林整理的解剖報告,在“死亡原因”和“死亡時間”欄目的結論處畫了圈:“這些結論需要技術科的進一步驗證――滌綸纖維的成分分析、指甲縫殘留物的dna檢測、手表表芯的損壞原因鑒定,尤其是dna結果,若能匹配到嫌疑人,將成為案件偵破的關鍵。”
解剖室的通風系統仍在運轉,腐臭味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水的刺激性氣味。張林摘下乳膠手套,指尖因長時間用力而泛白,他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想起東方花園工地那個尚未確認身份的死者――或許在這些冰冷的解剖數據里,藏著他身份的線索,也藏著指向兇手的密碼。小林將檢材送往實驗室時,腳步格外輕快,她知道,這份詳細的尸檢報告,將為李明團隊的偵查工作提供最關鍵的方向。
刑偵支隊信息研判室的日光燈管在午夜時分開始“滋滋”作響,燈光忽明忽暗,把滿墻的失蹤人員照片照得斑駁。小周把法醫張林送來的尸檢核心特征貼在白板中央――“男性,35-45歲,身高172±2cm,右手食指有抓傷,佩戴銹蝕手表(指針停1015),死亡時間10月1-4日”,紅色馬克筆在“10月1-4日”上畫了三道粗線,筆尖劃破了紙張。
“從9月28日開始查,重點篩身高170-175cm、近10天內報案的男性失蹤者,”小周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他捏著第九杯速溶咖啡的空包裝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尤其是從事體力勞動的――工地上發現的尸體,衣著簡陋,指甲縫有纖維,很可能是體力從業者。”
年輕警員小吳揉著發紅的眼睛,鼠標在屏幕上滑動的速度越來越慢,屏幕藍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黑眼圈。“這破系統能不能優化下?”他把鼠標往桌上一摔,“查個‘體力勞動’能跳出八百多條,一半照片都是五年前的,發型都變了,怎么比對?”他指著屏幕上“王海濤”的條目,照片里的男人左臉有刀疤,“你看這個,建筑工人,身高173,年齡40,條條對得上,可他半年前就去外地打工了,家屬說上周還視頻過,又得排除。”
老刑警老趙突然“啪”地合上筆記本,椅腿在地面蹭出刺耳的聲響,驚得窗臺上的仙人掌晃了晃。“我這腰快扛不住了,”他扶著腰站起來,警服襯衫的下擺露出一截貼在皮膚上的護腰,“從晚上八點查到現在,眼睛都快成斗雞眼了,每條信息都得看三遍――姓名、年齡、特征、失蹤時間,一個都不能錯,比蹲守還熬人。”他拿起桌上的涼掉的泡面,叉子叉起坨軟塌的面條,沒吃兩口就放下了,“這玩意兒吃第三頓了,嘴里都淡出鳥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