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讓技術科調取李承德的dna檔案,那是他入職時留的,與死者的生物檢材加急比對。李兵對著李承德的送水路線圖出神:“5月20日晚,他送完最后一單往回走,肯定是路過東山公墓時出了事,”他指著路線圖上的紅點,“望岳小區到送水公司,東山公墓是必經之路。”小周已經在查李承德的社會關系,“他最近在跟人追討欠款,對方是個開建材店的,叫張強,兩人上周還在公司吵過架。”
凌晨六點整,窗外的天空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地上投下細長的光斑。技術科的小王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份剛打印好的報告,紙頁邊緣還帶著打印機的余溫。“比對結果出來了,”他把報告遞給小周,聲音里帶著熬夜后的疲憊,“親權概率大于99.99%,死者就是李承德。”小周把報告拍在桌上,“啪”的一聲,驚醒了打盹的小周。晨光剛好落在“李承德”三個字上,投下金色的條紋,像給這個名字鍍上了層光暈。
小周揉著哭紅的眼睛笑了,眼角還掛著淚珠:“一千多條啊,終于找著了,眼睛都快看瞎了。”李兵點燃今天的第一支煙,煙霧在陽光里散開,他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帶來的眩暈感讓他晃了晃:“別高興太早,那個欠他錢的張強有重大嫌疑,得立刻排查他5月21日凌晨的行蹤。”
研判室的電腦屏幕還亮著,幾百條被排除的名字在灰色的列表里沉默,像無數個擦肩而過的命運。小周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遠處的塔吊在晨光里勾勒出黑色的輪廓。李承德的證件照還在屏幕上微笑,穿著灰色的送水工裝,左胸口袋鼓鼓囊囊的,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那個5月20日的夜晚,一個普通的送水工如何在下班路上,走向了東山公墓那座被褻瀆的墳墓。小周打著哈欠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蹭出聲響,他伸了個懶腰,骨頭“咔噠”作響:“不管咋說,先把人認出來了,也算沒白熬這一夜。”
小周拿起那份dna報告,指尖在“李承德”的名字上輕輕劃過,紙頁的粗糙感透過皮膚傳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張強的欠款糾紛、李承德最后送水的客戶、灰色夾克口袋里丟失的物品……還有無數個謎團等著解開,但至少,這個被藏在墳墓里的靈魂,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窗外的麻雀在樹枝上蹦跳,嘰嘰喳喳的叫聲穿透玻璃,像是在為這個遲到的確認歡呼。
刑偵支隊會議室的百葉窗剛拉開三分之一,晨光就斜斜地切進來,在長條會議桌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李明把搪瓷缸往桌上一墩,茶葉梗在渾濁的茶湯里打著旋兒,“哐當”一聲驚得坐在對面的小周挺直了背。墻上的石英鐘指向早上八點整,秒針跳動的聲音在鴉雀無聲的房間里格外清晰,像在給這場分析會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