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夙的臉色一變,扭頭看向容卿。
他眼底滿是驚愕:“容卿,你……你怎會在這里?”
這句話剛落,他便喉間發癢,控制不住的劇烈咳嗽起來。
他咳出的不是血,而是如手指頭大小的血肉。
在這期間,他差點嗆到了氣管。
周府醫連忙給他順氣……灌滋補藥物,這一通忙活,周府醫都忙出了一身的汗。
程夙額頭冒出豆粒大的汗珠,他氣息紊亂躺在石床上,上氣不接下氣。
好不容易,那一陣致命的咳嗽漸漸緩和下來。
這一刻,他似乎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如破了口子的風箱,雖然呼啦啦的進氣,卻根本就存不住……他身上散發著一股腐朽,死亡的氣息。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
程夙看著潔白帕子上沾染的血肉,聲音沙啞地問了句:“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周府醫不忍如實回答:“還是有機會的。”
程夙輕笑一聲,他絕望地閉了閉眼睛。
“呵……我沒機會了!”
他這也才明白,將他偷梁換柱救出來的人,不是他背后的主子,而是容卿!
他不由得慘然一笑,恍然地看向容卿:“真沒想到啊……”
容卿尋了個位置,緩緩的落座,她讓周府醫與如夏退下。
如夏有些猶豫,怕容卿有危險。
容卿勾唇笑了笑:“他如今快死了,對我還能造成什么威脅?”
程夙跟著自嘲一笑,他現在連抬手都費勁……更別說殺人了。
如夏與周府醫退到了門外。
幽暗的室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容卿也不著急詢問,她把玩著手腕上的翡翠玉鐲……室內安靜,顯得程夙的呼吸聲,是那么的粗重急促。
程夙攥著被褥,扭頭凝著容卿。
“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想好了這個布局,對不對?”
“從李姝,到佟燕兒……原本他們是刺向你的刀,可你卻將他們變成了你的刀……”
這之前,他沒將容卿這個婦道人家放在眼里。
他以為,只要他動動手指頭,容卿就會像只螞蟻,被他給輕輕捏死。
卻不想,角色互換,他才是那只愚蠢,微不足道的螻蟻。
容卿不置可否,她抿唇笑著,靜靜地回望著程夙。
“你是太輕敵了!”
程夙眼底滿是嘲弄,他不禁笑了起來。
“呵,是,是我輕敵了。”
他大錯特錯。
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他自以為的主動進攻,實則是被容卿引著,一步步地掉入她設好的陷阱。
他以為自己是個獵人,她是獵物。
殊不知,真正的獵人,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笑聲勾動了他喉嚨里的癢意,程夙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這次,盡管他咳得幾乎要斷氣,容卿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程夙咳得臉色漲紅,“咳咳咳,以前容太傅曾把你當做男子般夸贊過……我當時聽了嗤之以鼻,只以為那是他一片愛女之心,故意夸大其詞。如今想來,是我太自負……”
容太傅曾不止一次,略帶惋惜地對程夙說,‘可惜卿兒是一個女子之身,若她是男子,憑著她的聰慧……定然會封侯拜相……’
他每次聽了,面上一派附和順從,心里卻嘲諷無比。
一介女子之身,還想封侯拜相?未免太過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