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便撥通了號碼。
很快,那頭就接通了。
“怎么樣?”
孩子父親聲音很急促,隱約帶著顫抖。
方知硯沉默數秒,斟酌著該如何解釋。
可最后發現怎么說都很殘酷,干脆沖著孩子擺了擺手,然后走到旁邊,壓低聲音道,“孩子沒幾個月好活了。”
“最多三四個月吧。”
“你們能回來看看還是回來看看吧。”
先是沉默,然后是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呻吟。
就仿佛那邊的人被扼住了脖子,無法呼吸一樣。
方知硯也很無奈。
他也不想以這種方式告訴孩子的父親。
可現在說太多已經沒用。
“孩子現在必須盡快做雙側照射治療加dvp方案化療。”
“他下面單側腫大,雖然是單側,但這就像是蘋果只壞了一個洞一樣。”
“看似只有那一部分,其實真菌已經擴散到整個蘋果。”
“白血病的發展是分階段的。”
“先是影響髓內的造血,表現出貧血,出血,感染。”
“之后會浸潤到髓外,比如淋巴結腫大,肝脾大,口腔皮膚病等。”
“而你家孩子現在是髓外復發的一種。”
“這一般是化療緩解期發生的。”
“換句話說,孩子的病情被拖得太久了,已經到了無法治療的地步。”
話音落下,孩子的父親越發的痛苦起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把孩子一個人扔在家里的。”
“他過年的時候就已經說身上痛了,可我那個時候還沒有發覺。”
“因為孩子的奶奶說他就是撒嬌,矯情。”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方知硯心中有幾分惋惜。
如果是早期,還是能夠治療的。
可現在,已經回天乏力了。
說再多也沒有用,方知硯只能盡量勸患者和患者家屬節哀。
“我現在不會把孩子還有三四個月的情況告訴他。”
“你們要是能回來的話,就盡量回來吧。”
孩子父親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悲痛。
“我這就買票回來。”
“只是,醫生,做化療真的沒用嗎?”
“就不能多活幾年嗎?”
只有三四個月的壽命,這對孩子的父親來說實在是無法接受。
“沒用,不能。”方知硯直截了當的回應著。
“放化療只是為了提高病人最后那段時間的生存質量,讓他減少痛苦。”
孩子的父親還是難以接受。
但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接受了這個結果,然后準備買票回來。
掛斷電話之后,警察嘆了口氣,感激地沖著方知硯道,“多謝你了,方醫生。”
他們也沒想到,送一個孩子過來,會檢查出這么一個結果。
方知硯搖了搖頭,順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不用擔心。”
那孩子很懂事,他低著頭,一聲不吭。
可若是從下面看,便能看到他的眼眶之中蓄滿淚水,眼神滿是害怕和驚慌。
“走,不治了,我們不治了!”
“我們回去找張大仙,他一定有辦法的!”
孩子奶奶再度從地上爬起來,有些歇斯底里的開口道。
好像張大仙就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樣。
聽著這種話,方知硯打心里涌現出一股子厭惡。
再看孩子奶奶那狀若瘋癲的樣子,他忍不住呵斥起來。
“張大仙張大仙!”
“你找一個跳大神的,有什么用?”
“如果早點送孩子來醫院,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的!”
“都是因為你一直在找這個跳大神的,才親手葬送了孩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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