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硯也不是傻子。
他的見識只比張遠多,不比張遠少。
因此張遠的話,他此刻能有幾分共鳴。
“你說。”
方知硯開口道,忽略了張遠鎖車門的這個舉動。
“這個產婦,其實是被人販子拐過去,賣到我們村的。”
“我們村很偏僻,在山里頭,從江安市出發,一直往西,要五個小時的山路才能進到我們村。”
“這個產婦,其實我堂弟買過去就是為了生孩子。”
“這也是為什么他們一定要產婦生孩子的原因。”
“只是后來才發現產婦不適合生孩子。”
方知硯聽得窒息,沒有說話。
“現在孩子死了,產婦還活著。”
“我本來不想管這件事情的,因為我已經離開那個村子很久很久了。”
“但是我娘告訴了我,我聽說他們想要把產婦扔到山里去喂狼。”
“唉。”
張遠苦笑一聲。
“我心軟,勸住了他們。”
“我說好歹花了這么多錢買的,怎么能說扔就扔了呢?”
“我給他們找醫生,治療產婦,這才讓他們暫時熄滅了把產婦扔掉的念頭。”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遠眉頭緊皺著。
其實有些信息他沒必要說出來,也不需要讓方知硯了解得這么清楚。
但現在之所以說出來,一方面是對方知硯的信任。
另一方面,是因為這種事情在他心里,也是極其的壓抑。
他想找個人傾訴出來。
“那張師兄找我的意思是?”
方知硯開口詢問。
張遠認真的思索一番后,才是表情凝重的開口道。
“救治這個女人。”
“方師弟,實話跟你說吧,我不希望你報警。”
“拐賣人口是重罪,我很清楚。”
“我這個堂兄弟張山,是買了這個女人當媳婦兒的,他只是買,并不是人販子。”
“大山里頭,這個女孩的性命警察說了不算,村民說了才算。”
“我是費了好大的口舌,才讓他們同意給這個產婦治病,否則的話,這個女人必死無疑。”
“如果你很有正義感,去報警,救這個女孩脫離苦海的話。”
張遠頓了一下,“我也能理解。”
“但,你只是一個醫生,警察也不可能全天候陪在這個女孩身邊。”
“今天你救這個女孩脫離了苦海,明天呢?”
“萬一村子里的人再找過來呢?”
“或者他們干脆放棄給女孩治病呢?”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希望你以這個姑娘的性命為重,先救這個姑娘的性命!”
張遠的表情很復雜。
在他看來,他很清楚這個女孩是受害者,甚至性命就掌控在他的堂兄弟一家手里。
但那個山坳里頭,警察過去也難處理。
為了買這個老婆,張山一家花了六萬。
這是他們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錢。
如果報警,這個女孩走了,表面上看,她似乎獲得了自由。
可萬一張山為了這個錢,要捅死這個女孩呢?
事情很復雜,即便張遠是從那樣的地方走出來的,他也沒辦法。
他是村里最有用的大學生,但村里說話最管用的是村長,不是他。
能讓這個女孩接受治療,是他做出來的最大努力。
聽著張遠的話,方知硯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好,我明白了,我先救活這個姑娘,其他的以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