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陽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又怎會不知這件事有貓膩,他又怎會不知許文東是個人才,沉默良久后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盡力而為,至于能否保住蓮花啤酒廠,就看許文東自己的造化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能有這番覺悟,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董部長,你這話就太抬舉我了。”左平尷尬地笑了笑,似乎是因為頭一次做好事的緣故,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與此同時,旁邊坐著的吳主任提醒道:“部長,已經十一點零五了。”
“是么?”董正陽看了眼表,故意說道:“這不是還差五分鐘么?”
不知何時,董正陽已經把手表調慢了十分鐘,他是非常希望許文東能出現的,畢竟也只有許文東親自到場,才有翻盤的可能。
吳主任也看出了董正陽的心思,低聲道:“那就按照部長的時間算,不過大家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吳主任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董正陽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門口,又猶豫了幾分鐘后,才起身向臺上走去。
這條路似乎有些漫長,董正陽也似乎走了很久才站在講臺前,與此同時現場嘈雜的聲音終于安靜了下來。
“剛剛我的同事提醒我,時間已經過了,我這才發現是自己的手表慢了。”董正陽微微一笑:“實在不好意思,耽誤大伙時間了。”
董正陽以幽默的形式控了下場,然后擺弄一下手里的資料,抬起頭道:“今天是1991年的11月5日,召開這個新聞發布會的主要原因,是想為對關于蓮花啤酒廠廠長許文東先生最近發生的猥褻事件,做出一些解釋,以表明政務廳對此類事件的重視,以及對社會影響的看重。
下面請記者舉手發。”
董正陽說完,下方的記者們便立刻舉起了手,而他則隨便指向一人道:“你來問吧!”
“董部長你好,我是海城日報的向記者,我想知道,政務廳對許文東猥褻一事如何看待。”記者認真的詢問道。
“自從發生此事之后,政務廳各部門領導非常的重視,已經組建了應急小組,對此事專門跟進。許文東作為琴島市一位非常有成就的青年,發生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不被認同,但在事情沒有蓋棺定論之前,我們政務廳還是保持著嚴謹和謹慎的處理意見。”
董正陽剛剛說完這句話,下面就炸鍋了,就連記者也不舉手了,直接吼道:“董部長,你說事情沒有蓋棺定論的意思就是許文東現在還不算犯罪唄?”
“至少從法律角度來看,許文東的證據還不夠確鑿。”董正陽解釋道。
“王秋雅女士已經流產了,證據怎么就不確鑿了?難道偏要拍到許文東實施猥褻時的畫面才可以嗎?”
“我看你們這些領導就是在偏袒許文東。”
“是啊,事實已經發生了,你們竟然還說證據不足,難不成要給許文東翻案嗎?”
無論是現場的記者,還是受邀來觀看的群眾,紛紛爆發出了不滿的聲音,尤其陸武,更是直接起身道。
“董部長,你也有老婆,你也有孩子,應該可以體會到王秋雅的心情吧?她八個月大的胎兒都已經流產了,還有什么證據能比這更加的充分?”
“對,還要什么證據啊!”
“這不明顯向著許文東嘛!”
“你這個領導,肯定收錢了吧?”
眾人義憤填膺的樣子,讓董正陽幾次向要插嘴都沒能成功,直到大家發泄了四五分鐘,他才開口道:“我理解大家都心情,也理解你們的意圖,但是想要定一個人的罪是要有法律依據的,而在許文東的這件事上,法律依據還不算充足。”
“瞧董部這意思,是要放過許文東唄?”
“那還邀請我們過來干嘛?”
“是讓我們來看政務廳的笑話嗎?”
眾人說話很是難聽,就連那些記者也是一點面子也沒給董正陽,畢竟在他們眼里,許文東就是那個導致王秋雅流產的兇手。
而面對眾人的冷嘲熱諷,董正陽自然是感覺到了從所未有的壓力,他委婉的說出這些話,的確是為了給許文東爭取一些空間,但顯然,這種做法的效果微乎其微,面對王秋雅流產的這件事上,幾乎有所人都把自己當成了“正義”的一方。
“董部,董部。”
吳主任突然在下面悄悄的招了招手。
董正陽看見之后,面對著鏡頭道:“請大家稍等片刻。”
他說完便走下了臺,而吳主任則迎上去耳語道:“副市首來電話了,讓你接聽一下。”
“好。”董正陽,走到了后臺,拿過電話后道:“領導,我是董正陽。”
“新聞發布會之前我是怎么說的?不要在上面說廢話,直接宣布我們市里的決定,一定要把影響降到最小,難道還要我和你重復一遍嗎?”副市首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領導們都在看著直播呢,你這么一搞,讓我們的形象往哪里放?”
“領導,我知道,但許文東這件事如今的確還未經過法律的證實,我們總不能一巴掌拍死吧?”董正陽辯解道:“哪怕我們真的要做出懲罰,也應該講道理吧?”
“講個屁的道理,董正陽你也不是第一天當干部了,怎么還如此的幼稚呢?如今整個琴島的群眾都想看許文東死,那么即便他是無罪的,我們也要弄死他,聽懂了嗎?”副市首沉聲道:“更何況許文東遲遲沒有出現,這已經從側面證實了他不敢出現在現場。”
“我聽說許文東是出事了,現在在搶救呢。”董正陽解釋道。
“我不管他到底出沒出事,反正我們政務廳不能出事。”副市首聲音一冷:“馬上返回講臺,然后立刻宣布我們政務廳的處罰規定。”
“領導,你看能不能像我之前說的那樣,先把他前往京都的名額撤掉,至于吊銷生產許可,再等一等。”
董正陽再一次試圖為許文東爭取活下去的資格。
然而副市首聽見這句話明顯喘起了粗氣:“不行,必須對其立刻做出處罰,沒得商量,除非你不想干了。”
“知……知道了。”
董正陽嘆了口氣,舒緩了好一會,才快步走上到了講臺上。
臺下,陸武表情尤為得意……
“老總,許文東這小子發展得太快了,如果不制止,恐怕會對我們琴啤形成巨大的威脅,我倒是無所謂,但上頭肯定會拿您開刀啊!”
站在老總旁邊的陸武,小心翼翼的道。
孟良臉色極其陰沉,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能在啤酒這條賽道上殺出一條血路,畢竟對于琴啤來說,可是屬于真真正正的壟斷品牌,不僅實力強大,甚至還有政府做靠山,可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許文東竟然劍走偏鋒的沖了出來,屬實讓他有些意外。最為重要的是,他很清楚陸武沒少給對方使絆子,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成功。
“這個許文東,是個人才啊!就不能為我們所用嗎?”
“老總,您求賢若渴,我又何嘗不是呢,跟這小子談話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可人家壓根沒把我們琴啤放在眼里,傲氣得很啊!”
“如此說來,還真要給他點顏色瞧瞧了。”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陸武微微一頓:“明天的新聞發布會是一次搞倒他的機會,可是我擔心董正陽會硬保他,所以想請你想想辦法。”
“董正陽敢那么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