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溪這才明白羅彬先前所說,他們忽略的,就是這個情況!
汗珠從苗夷的額角不停往下掉,他眼中同樣透著不解,茫然,還有一絲絲恨意。
“再怎么對峙,也是同根而生……就像是移靈洞再怎么想要你身上的東西,也只是派人來威脅,來引走你……”
“他們招惹了禍患,被殺了不少人,理應要全神戒備的,不應該同時來破壞千苗寨……”
“是,水源是個問題,可這本身還是個規則約束,三危山中,兩方對峙,絕對不能用這種方式來針對對方,否則苗王可以出洞,相對來說,我們如果針對移靈洞做了斷絕之時,移靈洞也能請出尸王……”
“兇霧漫天,尸王進寨……”
“那實質上……就是我們千苗寨先下的死手。”
“誰……會下死手?”
愈說,苗夷額角的汗珠就愈多,他整個人都汗流浹背了。
無疑,這推翻了羅彬的想法。
“千苗寨還有什么高手?能夠直接讓移靈洞如此歇斯底里?”張云溪沉聲詢問。
苗夷眼皮不停地抽跳,回答:“高手不少,可的確沒有人這樣做過,可少寨老,我得問你一件事情,你必須如實回答。”
“嗯?”羅彬再度皺眉。
因為苗夷的眼神,明顯帶上了一絲審視,語氣,居然還有一些質問?
“移靈洞不要人跟著你和苗瀾,你也下令不讓我們跟上。”
“是否是你,殺了那二十余人,還剝掉了一人的皮,抽掉了他的骨?”
“苗瀾雖然瘋了,但他嘴里一直會念叨到你的名字。他身上更有傷勢。”
“如果是你們遭遇了殺死移靈洞那群人的人,苗瀾受傷合情合理,那你就應該見過對方,可這件事情,你沒說。”
“你不想讓寨內人知道你下的死手,因此引導著大家去想,移靈洞是否招惹了什么人?”
“可事實上,移靈洞比我們還少出三危山。”
“還有,你是否從老苗王那里知道,移靈洞和千苗寨之間,還是有著基本規則約束的?”
“移靈洞這樣歇斯底里,那個被剝皮抽骨的人,一定不簡單……對移靈洞至關重要!”
苗夷這番話很長,很多地方邏輯其實不過關,可在很多時候,只要事情基本對得上,那很多人都不需要太多的邏輯。
“正因為你知道這個約束在,你做了這件事情后,隱瞞了一切?”
“你覺得,這能在移靈洞那里也蒙混過去,因為移靈洞不會料想到你有這種本事。你可以攪亂他們的想法和安排。”
“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個人逃走呢?萬一有一個人藏在暗處呢?”
“現下,就是這個結果了!”
“千苗寨破壞了規矩,尸王進寨!”
“你怎么能這樣做?!”
最后一句話,已經不是質問,就像是苗夷篤定就是羅彬下的狠手,就是羅彬徹底挑起了移靈洞和千苗寨的爭端。
一時間,院內所有人看羅彬的眼神都變了。
當然,沒有人敢說什么,沒有人敢議論什么。
無論是黎姥姥給羅彬少寨老的身份,還是羅彬苗王弟子的身份,他在千苗寨,已經和所有苗人不同。
“你高估了我,我還沒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同時對付那么多移靈洞的人,還用那種古怪的手段讓他們一起蒼老而死。”
“你也低估了我,做任何事情,我還需要藏著掖著?我沒有讓苗瀾瘋,是他自己瘋掉的而已,我只是割掉了他的腳筋。”羅彬話音將落,他臉色驀然一變。
“苗那!”
“那群人中,有個苗那!苗瀾沒有在尸體中找到他!”
“移靈洞就是招惹了人,苗那逃生了!”
“這件事情,他移花接木,栽贓在了千苗寨上?”
驟然間,整個院子都一片嘩然。
苗夷額頭上繼續往下滴落汗珠,他眼中一陣陣驚疑。
“你不信我?”羅彬忽然說:“我大可以一走了之,我已經會了蠱術,我走了么?人有基本的原則,我就算是殺移靈洞的人,也一定是用自己的手段,或者是蠱殺。”
“我已經是千苗寨的人了,苗那是么?”
“他已經被嫉恨沖昏了頭腦,否則怎么會如此糾纏不休?如果沒有他,移靈洞也想不出那么多法子來針對我。”
羅彬話音將落,堂屋內,床榻上,黎姥姥虛弱的話音響起。
“他……說得沒錯……”
“苗夷……黃夅一定在千苗寨外……”
“如果他在……那就還有一個可能……”
黎姥姥斷斷續續,都快上氣不接下氣了。
床畔兩人都臉色凝重,一人點在黎姥姥脖頸間,一人探手,摁住黎姥姥太陽穴。
“少說,靜臥,毒剛拔出,若是再使得心脈紊亂,命便不保。”其中一人沉聲開口。
黎姥姥還是要說話。
羅彬臉色陡變,寒意更一陣陣上涌。
“有人,在坐山觀虎斗!”
這句話,他落地有聲,之鑿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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