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是小半座山,在這里能瞧見山腳以及部分山腰,再往上,就是濃郁的云霧,讓這座山看不真切。
這就是羅彬和張云溪先前都沒有發現矮山后方還有山的緣由。
矮山和這座大山之間還有一片樹林,要走到大山腳下,才會有地圖上路徑的區別,往左是秦矩給的地圖,往右,是秦九么的真圖。
兩人沒入樹林之后,回頭便瞧不見那“天門”。
他們腳步飛快,沒有停下。
這樹林悶熱潮濕,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終于,穿過樹林,抵達了山腳。
粗眼一看,山腳和正常山路沒有任何區別。
往左的位置有一條石子路,往右甚至沒有路,雜草叢生。
張云溪和羅彬兩人徑直往右走去。
羅彬走在最前方,拔刀斬掉眼前的樹枝雜草,硬生生砍出來一條路。
大約走了百來米,張云溪就讓羅彬將地圖拿出來,先看看再走。
羅彬搖搖頭,說:“我記下來了。”
張云溪愣了愣,最后面色緊繃,沒有再露出詫異。
有時候,人震驚太多,就會麻木。
大約走了得有一里路,叢生的雜草灌木少了很多,視線所見,有一條小路,在山中蜿蜒往前,至多,只有一些灌木從路邊蔓延上來,沒有覆蓋路本身。
“云溪先生,你發現了嗎?”羅彬扭頭問張云溪。
張云溪沒吭聲,只是臉色變得比之前還要難看得多。
羅彬回頭,盯著來時的灌木叢。
他再揮刀斬斷一些荊棘,隱隱地,露出下方一點點的路面。
他們雖然走的是灌木,但腳下依舊有路的。
只是這條路被人刻意撒了草種,撒了這些灌木種子,將路硬生生掩藏了。
往左,明明不應該有路,卻愣是鋪了石子路,讓人覺得,那才是去“天機山”的正確方向。
“秦矩,的確在引導人往那個方向走,他真是瘋子嗎?”
“我現在覺得,他在裝。”
“或許,他瘋了一半?”
羅彬眉頭微皺著,很不自然。
如果秦矩是裝的,那昨晚不應該暴露給他。
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才是一個正確解釋。
他瘋癲的時候,只是將天機道場外場當做真的道場,將自己當做場主,覺得所有人都還活著。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是欺騙人走入錯路,讓人命喪黃泉,最后成了那石室中桌案上的頭顱?
可,這都是為什么?
秦九么引人回山,是要救山門。
為什么秦矩清醒的時候,還要破壞這一切?
羅彬不理解,想不通。
“此人,很矛盾,我們的分析,應該是出問題了,不過,現在我們遠離他了,且不需要他,多想無益,趕路吧。”張云溪道。
矮山腳下,不,確切來說,應該是天門腳下。
秦矩定定地站著,一動不動,望著樹林。
他腰間掛著一個布袋,有著斑駁的血跡浸染,這血時間很長了,早就清洗不干凈。
慢吞吞的,秦矩往樹林方向走。
一邊走,他臉色一邊變得十分扭曲。
沒走多遠,秦矩忽地扭頭往山上看了一眼。
山頂,冒著滾滾濃煙。
秦矩雙目陡然瞪大,拔腿,往回狂奔!
天機道場外場大門處,望著滾滾濃煙,衛東的臉色一片慘然之余,還有一陣陣解脫。
在衛東的腰間,同樣有個圓圓滾滾的包袱。
“這個瘋子,害人啊,他害了你,我不能讓他害別人了。”
“我燒了這里,就不會再有人被騙!”
說完,衛東扭過頭,朝著下山方向跑去。
他不是貿貿然然點火的。
他昨天沒走,就在暗中潛伏,跟著秦矩。
他瞧見了秦矩的一系列行為。
他跟蹤到一處大殿。
秦矩進了一個暗室。
沒多久,羅彬也來了。
秦矩走后,張云溪也來了。
當他們兩人匆匆離開那大殿暗室,衛東才進去。
衛東,發現了兒子的頭!
他本意是想等羅彬和張云溪走后,想辦法問秦矩再要一份地圖,就說跟上兩人。
可萬萬沒想到兒子的頭在這里。
那就代表著秦矩撒了謊!
衛東沒有被仇恨完全沖昏頭腦,他一直等,等到秦矩下了山,才放了這把火。
下山要時間,上山也要。
一個人,想撲滅這么大的火?
不亞于癡人說夢。
衛東并不知道,他放的這把火,陰差陽錯拉開了秦矩和羅彬張云溪之間的距離。
這是衛東一個普通人,能做出來最大的報復方式了。
當秦矩回到道場的時候,衛東早就跑得不見蹤影。
熊熊大火,讓秦矩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吼。
這大吼聲中,帶著凄然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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