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羅彬點頭。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山林中那個舊廟外,只有正面有樹,背面是沒有的,只是那個舊廟的烏血藤消失,對,啖苔如果離開烏血藤,那一截藤蔓就會慢慢枯死,如果啖苔走遠了,至少一段時間,這外邊兒都是安全的。”
“相應的,后方沒有樹,那后方肯定安全,他們不會蟄伏在空曠環境,門在前邊兒,邪祟會從前邊走,我們能從后方暫時離開。”胡進這番話,語速快極了,謹慎極了。
羅彬抑制著心跳的快速,他毫不猶豫挪到了房梁中心的位置,從那里的梁柱繼續往上爬,到了房頂有瓦片的地方,掀開幾片內瓦,鉆了出去。
天雖然依舊晦暗陰沉,但是十余天都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羅彬竟覺得,這已經算很明朗了。
這位置恰好在房頂處,羅彬鉆出去,恰好能瞧見廟后方,果不其然和胡進說的一樣,是一片空地,草葉生得很濃密。
“別丟下我……”胡進的話音帶著一絲絲祈求。
羅彬低頭,再度和胡進對視。
他爬回去,如法炮制,讓胡進趴在他后背上,帶著胡進爬上了房頂,隨后完整地鋪蓋上瓦片。
至此,他們和邪祟的視線被隔離開了。
胡進只覺得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和羅彬點頭,眼中透著感激。
其實,羅彬完全可以甩下他的。
他的作用,就是帶路,而這一段路都是羅彬帶出來的。
那他就失去了作用,可羅彬還是沒有把他甩下,這更側面印證了羅彬的人品沒問題。
“哎……”胡進微嘆一聲,才說:“你來群居屋那天,我不在,如果我在,應該會放棄一個成員,讓你留下,湛空湛晴他們兄妹倆思維太淺,酉陽有些固化了,否則的話,我們一整個群居屋的人,全部通過舊廟離開,應該能萬無一失地走到最后。”
“隨便殺死一個沒有用的人,將其拋棄么?”羅彬反問。
胡進一怔。
一時間,他好像覺得羅彬看他的眼神都有了變化。
好似……帶著一絲絲排斥,以及冷漠?
自己……說錯話了?
羅彬沒有語,只是仔細觀察周圍,幾乎是耳聽八方。
隨后,羅彬朝著廟后邊兒的瓦頂邊緣爬去,沒有站起身來吸引視線。
胡進跟著一起爬了過去,額間還在不停地冒汗。
等到了位置,羅彬縱身一躍,跳下去。
這一次,羅彬淡淡的扭頭看他一眼,雖然沒有直接走,但那態度好像很明顯,如果胡進自己下不來,他就會走了。
三米多的高度,對胡進一個先生來說,始終還是太高了……
他只能咬牙,縱身往下一躍,緊接著往前滾出去五六米,才算泄去力道,臉上卻多了好幾條細密的血口子。
羅彬面無表情地往遠處走去,腳步速度很快,避免被出來的邪祟盯上。
胡進爬起身,一瘸一拐,趕緊跟上羅彬。
“你是個先生,不是單純的司刑。”
“要當好先生,是必然要有取舍的,在這種地方這種環境,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你肯定會做出一樣的選擇,留下有用的人,放棄掉沒用的人!”胡進極力解釋。
羅彬沒吭聲,只是略皺眉。
他在反思胡進的話。
他的不悅,出自于一個正常人的情緒。
正常人,是不會想著隨時殺人的。
當然,迫不得已的時候,他一樣會動手,就像是果斷地殺了湛空。
可那種概念和胡進的概念完全不一樣。
胡進的感覺,是視人命為草芥。
這樣一對比,和柜山,浮龜山這些先生,本質上有什么不同?
只是設身處地去想呢?
幾秒鐘,羅彬就拋開那個思緒。
他沒有處于那個境地,為什么要為胡進去考慮?
他也不會讓自己身處那種地步。
“你如果沒有用的話,你可以不用跟著我了。”羅彬扭頭和胡進說。
胡進額頭上汗珠更多,他咬牙說了句:“我有!我的用處你想不到,你不能放棄我!”
話語間,胡進的眼睛明顯瞟了一下其他方向。
這種細節羅彬當然看得見,他們這一路上,一直都保持這種狀態,會隨時觀測周圍。
還有,他并不會除了風水之外,一個先生該有的其他術數,這都是后話了。
羅彬沉默下來,沒有繼續說要趕走胡進的話。
胡進則緊跟著他,生怕被丟下。
走了一段路,后方一直安安靜靜,這讓羅彬稍稍松口氣,他開始觀察周圍有沒有什么野果子,或者說是山雞野兔這樣能抓的山貨野味。
結果一無所獲。
反而在走了一小時左右后,隱約瞧見一片屋宅院墻!
還瞧見了一道門,一道滿是銅制門釘的門!
這里是山腰?
那是馮家的主家所在之地!?
他和胡進,居然一不留神就走了這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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