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僧人慢慢轉過身。
禪院里花影交疊,僧人面若秋月鳳眸微挑,赫然正是謝序遲。
陳樂之呆愣在原地,不敢確信地喚道:“太……太子殿下?”
“郡主,這里可沒有什么太子,只有鎮國寺里的一個普通僧人罷了。”謝序遲放下澆花的水壺,笑意吟吟地注視聞星落,“妹妹難得來探望我,莫非是好事將近?”
聞星落出神地看著他那雙酷似母親的鳳眼。
良久,她遞上請帖,溫聲道:“再過半個月,就是我和子衡大婚的日子,我想請長兄前往鎮北王府赴宴吃酒,送我出嫁。”
謝序遲接過那封大紅牡丹描金請帖。
視線落在那兩個緊緊挨著的名字上,謝序遲恍惚道:“若是母親還在,一定會為妹妹高興。”
聞星落默然。
“我一定會去的。”謝序遲收起請帖,轉身回禪房拿來了一沓書信,“正好寧寧你今日過來了,勞駕你替我將這些信轉交給阿厭。”
聞星落:“……我二哥哥好像不大情愿和你通信。”
對于謝序遲和謝厭臣的事情,聞星落這段時間略有耳聞。
謝序遲總是不厭其煩給她二哥哥寫信,可是二哥哥不愿意搭理他,從未給過回信。
“無妨。”謝序遲又拿出另一沓書信,分別塞給陳樂之和聞星落,“這是給你長姐的,這是給謝觀瀾的。”
陳樂之略微崩潰,“……太子殿下你都當了和尚,你還要和我長姐通信,你當心被方丈批評六根不凈!而且你和我長姐都不熟,你們能聊什么啊!”
“我與你長姐只是筆友罷了,所聊之事不過蕓蕓眾生,無關風月。”
聞星落一難盡,“你和子衡似乎也沒什么好聊的吧?”
“寧寧錯了,妹夫很有趣,倒是眾多筆友之中,最與我心意相通之人。”
謝觀瀾很有趣?
與謝序遲心意相通?
聞星落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謝觀瀾是怎么個有趣法。
她很好奇謝觀瀾那種在外人面前寡少語的人,在信里究竟和她大哥聊了些什么,于是央著謝序遲拿謝觀瀾的回信給她看。
等她一一看完,不禁陷入了沉默。
陳樂之忍不住吐槽,“太子殿下你確定這是正常的書信往來?!”
謝序遲茫然,“他有信必回,可見待我極是上心。這般佳友,無異于子期伯牙。”
陳樂之:“……”
聞星落:“……”
其實謝觀瀾起初的幾封回信還算正常。
可是,也許是因為謝序遲在信里太過啰嗦,謝觀瀾的回信逐漸開始變得不耐煩,甚至到后來他的每封回信都只寫著同一句話:
——別給我寫信了,很煩。
回了這么十幾封信,謝觀瀾的字跡愈發敷衍潦草,最后干脆懶得寫字了,只回了一封畫著大紅叉叉的書信,乍一眼望去血淋淋的,像是某種無聲的威脅。
“那個……”聞星落同情地望一眼謝序遲,“大哥,你還是別給他寫信了吧。”
她怕謝觀瀾一個不耐煩,直接砍了謝序遲的腦袋。
從鎮國寺回到王府,恰逢賀愈領著禮部的官員來送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