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吟手勁兒太猛,一簪子射過去,鳥兒頭首分離,腦袋不知道飛哪兒去了。
“逐寸逐寸翻過了,到處都沒有。找的時候遇到好幾只野貓,不知道是不是被貓叼走了。”
星嵐一邊說著,一邊摘下鳥腳上的細小竹筒遞給軒轅璟。
軒轅璟沒作聲,拿起竹筒反復看。
竹筒里沒東西,內壁光滑,兩端有殘留的封蠟。
外壁刻著一個徽記,看起來像狼頭。
胡地九部各自有不同的圖騰徽記,軒轅璟記得是有一個部落以雪狼為圖騰,就是記不起具體是哪個部落。
他吩咐星嵐去查,鳥兒尸體則收入冰鑒,等裴肅來了給他看看。
軒轅璟起身凈手,問:“簪子呢?”
“在這兒。”
星嵐拿出灰色絹布包起來的芙蓉花簪,上頭沾著不少血。
軒轅璟道:“清洗一下,給她送回去。”
星嵐點頭應聲,走到門口又折回來,眼睛瞟向窗前架子,摸摸鼻頭請示,“那個……昨晚買的燈,要不要給陸小姐送一盞過去?”
軒轅璟跟著他看過去。
昨晚一時興起,也為應個景,讓人去買兩只燈。
也不知道是誰抖機靈,竟買了一對龍鳳燈。
這要是送到陸未吟手里,只怕會誤以為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覺得呢?”軒轅璟反問。
瞳孔幽深,明明語氣如常,卻讓人后脊背發涼。
星嵐趕緊腳底抹油,派人去送簪子。
等他再折返屋內,架子上的龍鳳燈已經不見了,軒轅璟正色交代了幾件事,然后帶著人前往鎮岳司詢問查探鐵冶所的最新進展。
鎮岳司里,高振不在,說是家里有事,告了幾天假。
魏平安也不在,說是出去查案了,然而據星羅衛收到的消息,他是去被老豫王請過去吃酒了。
六個都頭各自為營,事情在做,案子也在查,然而任務劃分不清晰,消息互通不及時。
大雍共有四十八處冶鐵所,鎮岳司與兵部各領一半,然而一問下來,有些查重,有些查漏,進度和幾天前相差無幾。
眼前,六個都頭跪成一排。
軒轅璟手捧茶盞,鋒銳的目光緩緩掃過這盤散沙,一句話都沒說,只有如山的陰沉氣勢壓下來。
半晌,他放下茶盞擺擺手,“都去忙吧!”
六人如釋重負,齊聲行禮告退。
軒轅璟負手往外走。
老金那話不對。
雖說大雍的安危并非系于蕭東霆一人,鎮岳司有沒有蕭東霆也一樣在查案,可這查法卻是天壤之別。
他得想法子把這盤散沙再聚起來。
千姿閣里,陸未吟坐在雕花窗欞前,望著泛黃的藤葉在秋風中掀起淺波,清冷眉眼間掛著幾分苦惱。
昨天晚上,從燈會回來后,她又溜出去了一趟。
軒轅璟突發眼疾,回府后必然會找神醫前去醫治。
果不其然,她蹲守在金家門外,看到星羅衛將金裁縫接走,一個時辰后又送回來。
待星羅衛離開,她從墻頭落下,將人堵在院子里。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金裁縫面對面。
在此之前,她曾三次登門,求金裁縫出手醫治蕭東霆。
每一次,金裁縫都堅決否認神醫身份,賭咒發誓的聲稱自己只是個尋常裁縫,陸未吟軟硬兼施,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也沒松過口。
昨晚堵個現行,身上還背著藥箱,他倒是沒再否認會醫術,開口卻是一句“你殺了我吧”,給陸未吟一口氣堵在心窩子里。
最后又是無功而返。
齒尖輕輕刮過唇瓣,手掌輕拍窗臺,黑瞳中凝起精光。
干脆把姓金的全家給逮起來,什么時候給蕭東霆治好腿,什么時候再放回去。
雖說小人了些,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又不會真傷他們性命。
可轉念一想,她以全家相威脅,治腿時不也要把蕭東霆交到金裁縫手里?
萬一他動點什么手腳,來一招反制于人……要真是如此,哪怕她下回讓荊無名復生還魂,恐怕蕭東霆都不會再給機會。
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陸未吟無奈望天,有一種渾身是勁兒但使不出來的無力感。
尖尖在旁邊跟著著急,恨不得多長出兩個腦子來,替小姐分憂。
“小姐。”采柔端著茶挑簾進來,帶入一陣新風。
放下茶盞,神情有些嚴肅,“金立萬的家人被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