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陸未吟一直擔心蕭北鳶會失控,但她沒有。
眼淚淌濕身前的衣裳,指甲幾乎要扎破手心,身子顫栗著,卻始終目不轉睛,仿佛在懲罰自己。
一切商量妥當,光頭叫進來三個姑娘。
陸未吟擁著蕭北鳶從屏風后面走出來,將隔壁的淫靡之音拋在身后。
“我們走。”
兩人下樓,帶她們進來的狎司迎上來,見蕭北鳶雙眼通紅,不由得一驚。
“喲,怎么了這是……”
陸未吟拋給他一塊碎銀,狎司喜笑顏開,“二位下回再來。”
回到馬車,蕭北鳶伏在陸未吟腿上,肩膀輕顫。
翠玉心疼得不行,想安慰兩句,被陸未吟眼神制止。
情事的結,向來只有靠自己來解。
而且她相信,永昌侯府的小姐,雖嬌,但絕不弱,這樣的一個小坎兒,哭著哭著也就過去了。
也不知道前世蕭北鳶因何被騙,落得那樣的凄慘下場,只希望這劑猛藥之后,小姑娘能明白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不要再輕信他人。
回到侯府,陸未吟將蕭北鳶送回纖繡閣便要走。
“阿姐。”蕭北鳶啞著嗓子把人叫住,“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傷心歸傷心,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陸未吟說出自己的計劃。
她將代替蕭北鳶前去赴約。
兩人身形差不多,戴上面紗,夜色作掩,加上翠玉陪同,定能瞞過王金榜。
光頭擄了她,會送去林小姐那里,屆時再伺機將林小姐救出來。
其實救人之后還有后招,只是這部分沒必要讓蕭北鳶知曉,她也就沒說。
“那賀……王金榜呢?阿姐打算怎樣處置他?”
姓王的拿她當傻子玩兒,還妄想將永昌侯府玩弄于鼓掌,不給他點顏色瞧瞧,她都沒臉姓這個蕭。
陸未吟挑眉,“你想怎樣?”
蕭北鳶隱約聽出外之意,帶著幾分期待,眼底閃過精光,“我想怎樣都行?”
她性子像貓,偶爾會炸毛會撓人,可真當她是提著后脖領就能隨意拿捏的貓咪,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陸未吟雙手捧住小姑娘的臉,拇指指腹輕輕摩挲哭紅的眼尾,寵溺且給足底氣,“對,只要不殺人,你想怎樣都行,阿姐給你兜底!”
好好一個姑娘,犯不上為這樣的人手染血腥。
王金榜用幾乎完全一樣的方法騙了林府小姐林嬌嬌。
大街上制造偶遇,先用生病的幼妹博取同情,再書信來往,甜蜜語引誘林嬌嬌動心,深夜約出,擄人勒索。
王金榜演技逼真,又有光頭和小胡子策應配合,制造假線索,故此完全騙過了林家。
他故意留下林小姐的書信,暗示兩人打算私奔,林家顧及女兒的名聲和全家的臉面,怕他去外頭胡亂語,也就不敢找他麻煩。
要不是林家次子實在氣不過,跑到賀家大鬧一通,采柔也不會往這個方向查。
之后,在賀家盯梢的人又發現他和光頭等人暗中往來,順藤摸瓜,才終于摸清意圖。
王金榜棘手的地方在于,他手里捏著和小姐們往來的書信,甚至還有信物。
通信是事實,信上難免會透露一些信息,哪怕是行文遣詞的習慣,都能成為加以利用的把柄。
高門大戶最在乎名聲,若名聲無法拿捏,對方想以權壓人或對他下手,捏在手里的小姐則會成為倚仗的底牌。
因此王金榜有恃無恐。
但此時陸未吟已經掌握先機,蕭北鳶完全不用擔心那些所謂的把柄。
此時,王金榜還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從花樓回去,一路哼著小曲,身心舒暢。
雨已經停了,地上還沒干,夜空中居然冒出了幾顆星子。
推門進院,大黃狗夾著尾巴迎上來,嗷嗷的叫著往他身上撲。
“狗鼻子就是靈。”
這狗一直和主人很親,王金榜也沒多想,只當它是聞到了雞腿的味道,從油紙包里拿出一只雞腿扔到地上,順手摸摸狗頭。
點上燈,挑簾邁入西屋。
小玉兒躺在床上,背對著門,看起來已經睡熟了。
王金榜退出去洗澡換衣服,為晚上約會佳人做準備。
溫柔鄉太勾人,導致時間有些趕了,因此他沒顧得上像往常一樣來摸摸小玉兒熱不熱,也就沒看到小丫頭朝墻的臉上,眉心一支銀針泛著冷白的光。
緊趕慢趕,總算踩著點兒來到約定的地方。
抱月湖東,十里春風樓里,紅燈籠高高掛起,歡聲笑語隨風蕩開。
湖西,樹木蔭蔽,蟲鳴聲聲,不透天光漆黑一片。
王金榜提燈而來,一眼就看到等在湖畔的蕭北鳶,以及旁邊提著燈籠的翠玉。
她沒再裝成丫鬟,而是穿著自己的衣裳,錦裙泛著流水一樣的光澤,頭戴珠翠,嬌美貴氣,明明站在地上,卻如同懸在天邊的明珠,遠得讓人無法觸碰。
但是,用不了多久,這顆明珠就會在他身下輾轉承歡,淚斑斑又汗涔涔的求他憐惜。
如此想著,王金榜不禁有些急不可耐。
跑到蕭北鳶面前,王金榜打著手勢問她:等久了吧?
蕭北鳶沒看懂,也不想懂,她攤手展示自己華麗的裝扮,問:“你看到我這樣,怎么不驚訝?”
王金榜后知后覺,馬上裝出吃驚的樣子,雙手又比劃了些什么。
蕭北鳶搖頭,“我看不懂,你寫給我。”
王金榜裝啞巴,身上一直帶著紙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