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盤起腿,用力把靴子扯下來,去床底下找出一雙漏腳趾的布鞋換上,凍出幾條皸裂的手指在腰間一勾,短刀落入手中。
“鎮山岳,司晦夜。想不到鎮岳司的官爺也會來霧城這樣的窮鄉僻壤。”
余音未落,手中短刀微轉,寒芒映著眼底冷光,閃電般朝流光刺去。
流光側身閃避,單腳將長凳踩得立起,雙手抓住一頭狠狠砸過去。
楊開掃腿反擊,刀來拳往,招招帶著將對方置于死地的狠戾。
流光兩手空空,終究不敵短刀之利,十余回合后逐漸落于下風。
打斗聲很快引來其他人。
砰的一聲,流光撞斷門外樹枝做的護欄,一頭栽進階下雪堆。
楊開手握短刀,犀利的目光掃過眾人,兇相畢露。
“此人乃是那個什么狗屁王爺派來的細作,打入咱們山寨探聽消息,意圖將咱們一網打盡。來啊,把人給我綁了,還有他帶來的那兩個,一并關起來,回頭拿到縣城去換糧。”
兩人應聲上前,用粗麻繩將流光五花大綁,另有人押來與他一同入寨的兩人,全部關進柴房。
楊開將短刀收入皮鞘,鉆出鞋尖的大腳趾動了動。
環視一圈聞聲而來呆若木雞的災民,嘴一咧,露出讓人脊背發毛的笑來。
“一個個的,都別愣著了,我都聞見飯香了,吃飯去吧。”
人們各自散去,剛補完鞋的大當家,又踏著他的破布鞋,開始修補門前被流光撞壞的圍欄。
山林寂靜,積雪壓彎樹枝,落地時發出輕響,驚起幾只山雀,撲棱棱振翅時,又抖下一串細碎的雪沫。
一道身影避開眾人,疾行下山,將枝頭積雪撞落一路。
天色漸晚,衙役領著清雪隊,伴著銅鑼聲,浩蕩又熱鬧的回城。
誰也沒有發現隊末多了一個人。
待進了城,那人擇機閃進巷子,等夜色完全籠罩下來,才潛至縣衙旁的小院翻墻進入。
門一關,昏黃的豆燈照著三張湊攏的臉。
盧世清眼睛瞪大一圈,“你是說鎮岳司?”
扮作尋常百姓的殺手堅定點頭,“對,我親耳聽到楊開說鎮岳司的官爺。”
“那就沒錯了。”
盧世清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放在側面的燈將他的臉映得一半明一半暗。
“難怪軒轅璟那個狗東西敢來霧城,敢情是早就派了鎮岳司的人潛入殺官寨。”
盧世清捧起粗碗,將熱水喝出參茶的架勢,“那個楊開,聽說在京里當過差,老母病重才請調回鄉當了個縣尉。看來傳不虛,是個有本事的。”
涂明馬上接過話茬拍馬屁,“再有本事,不還是一樣成了大人您的手中刀?論謀劃,還得看大人您,派人裝成災民潛入殺官寨,一切消息盡在掌握。”
熱水暖胃,馬屁暖心,盧世清愜意的呼出口氣,望著跳動的燈火。
“現在就等通路了。”
等路一通,就送昭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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