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璟問:“都聽到了?”
金立萬態度堅決,“欠她的恩情我已經還了,旁的事莫要再提。”
軒轅璟搖頭嘆氣。
當初蕭東霆剛受傷時,他就找過老金,可惜這家伙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怎么說都不肯施以援手,否則蕭東霆早就站起來了。
半個時辰后,頭上的銀針一根根取出,眼前開始有光漫進來,視野一點點恢復清晰。
喉頭涌動,軒轅璟低頭吐出一口黑血。
血絲在清水中緩緩溢開,映出一張通紅震驚的臉。
“今日為何沒撒藥?”
以往扎針浸浴泡的都是藥湯,水白如乳,可今日……
金立萬背起藥箱,“不光今日,以后都不用藥浴了,王爺下回召人還是注意些吧,別嚇著人家。”
星嵐舉著沐巾過來,眼睛盯著腳尖……沒眼看。
原來王爺說的看不見,是以為陸小姐看不見,可看不見的,從始至終只有他自己。
回到千姿閣,陸未吟抄了半天兵書洗眼睛。
晚上星揚過來,說陸晉坤那邊動了。
“把人盯緊,保留證據。”
陸未吟將一把匕首擦得锃亮,凜凜寒光映出比刀更冷的眉眼。
“好戲就要開場了!”
第二天,考實戰。
上午初選,輸一場即淘汰,連勝過三人即可進入下午的終試。
經過層層遴選,最后僅剩二十人走到終試,大家抽簽選對手,抽中相同數字者同臺對壘。
臨進考院時,蕭西棠一手掐腰,一手握拳,“若是抽到陸二,我定要與他痛痛快快戰上一場。”
陸未吟意外挑眉,“之前不是一直祈禱不要抽到他嗎?怎么,事到臨頭反而不怕了?”
蕭西棠回頭,愈發英挺硬朗的面容上透出豪放的戰意,“你寶典上不是寫了嗎,天風迫眉睫,正宜擊劍嘯長歌!”
說罷,面朝考院,雄赳赳氣昂昂的邁步,“行了,小爺去也,等我的好消息吧。”
蕭北鳶緊張的揪緊帕子,蕭南淮拍拍她肩膀,“走吧,我們上茶樓等。”
三人轉身,剛走出幾步,身穿山水錦繡官袍,腰挎長刀的武者從里面追出來。
“請問可是陸未吟陸小姐?孟都頭請您進去一下。”
是鎮岳司的人。
蕭南淮疑惑不已,“孟平?他找阿吟做什么?”
武者并不回答,只催促道:“陸小姐請吧,莫讓孟都頭久等。”
陸未吟向蕭家兄妹投去寬慰的目光,扭頭跟著他進入考院。
“阿姐……”
蕭南淮拉住妹妹,“估計是大哥交代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從爬藤掩映的邊沿小道進入考院,陸未吟被帶到地勢稍高的一處涼亭,身穿官服的孟平已經等在這里。
二人互相見禮后,便不再多,齊齊看向下方的較武臺。
青石壘就的較武臺在烈日下泛著冷光,臺面刀痕交錯如蛛網密布,四角青銅獸首吞口懸掛的絳色帷幔被風扯得獵獵作響。
主考官宋崢端坐對面高臺,左側是鎮岳司指揮使高振,右側是京畿衛統領雷驍。
考試已經開始,臺中央,兩道身影倏分倏合,槍尖與刀鋒相擊迸出點點火星。
隨著一人落臺,比試結束,裁判官宣布勝負。
三輪比試后,蕭西棠持槍踏上較武臺。
而他的對手,毫無疑問,正是手握雙錘的陸晉坤。
伴隨一聲鑼響,比試正式開始。
陸晉坤雙目陰鷙,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厚唇張合,無聲說道:“你死定了!”
蕭西棠緊緊抓住槍桿,閉上眼極力平復心緒。
天風迫眉睫,正宜擊劍嘯長歌。
打就完了。
再睜眼,少年眸間已不見懼色。
對面,陸晉坤暴喝一聲率先出擊,雙錘如隕星墜地,錘風呼嘯卷起凌厲勁風。
蕭西棠身形疾退,槍尖如銀蛇吐信,倏地一挑,直刺對方咽喉。
陸晉坤獰笑,左錘橫擋,\"鐺\"的一聲,火星四濺,右錘已挾著殺意橫掃腰腹。
亭下,孟平看得心驚。
這哪是比試,分明是沖著討命去的。
高臺上,宋崢黑沉著臉。
這陸家兄弟倆可真是沒一個良善,哥哥誘哄如音偷盜考題,弟弟虐待親妹,兇狠暴戾。
必須讓如音和姓陸的斷個干凈,不管是宋家還是平康伯爵府,都不能跟這樣的人家扯上干系。
宋崢右手邊的雷驍倒是滿眼欣賞。
此子夠猛,夠勇,若是能收入麾下,必能為容統領增加一員猛將。
較武臺上,比試還在繼續。
砰的一聲巨響,重錘落在地上,竟將青石臺面震出一道裂痕。
蕭西棠飛身躍起,在一連串兇猛的攻勢之下,反倒被激起戰意。
雙方氣勢相當,陸晉坤在斗場練出的‘殺手锏’頓時失去了作用。
旋身避過攻擊,槍桿一抖,化作漫天寒星,蕭西棠腦海中自動浮現出陸未吟教他的破招之法,手隨心動,點、扎、挑、崩,招招直取要害。
雙錘狂舞,錘影如山,每一擊皆含碎骨之力,蕭西棠避其鋒芒,驟然間身形一矮,槍如游龍,自錘影縫隙中穿入,直刺陸晉坤胸口——卻是用的槍桿那一頭。
蕭西棠面容冷肅,“你輸了!”
陸晉坤能在較武臺上下死手,他卻不能。
武考比試,向來點到為止。
陸晉坤冷哼一聲,卻兇性更盛,驟然抬腳將蕭西棠踹倒,雙錘高舉,直直朝他腦袋上砸下去。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