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鳶一抬頭,就看到陸歡歌站在樓梯上。
“我要了!”她說。
大鵝一般挺著脖子,輕慢的視線從高處垂落,帶著莫名的傲氣。
殊不知從蕭北鳶的角度看過去,那倆鼻孔簡直又吸睛又招笑。
蕭北鳶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忙不迭的把簪子放回去。
輕飄飄一眼,并未夾帶什么特殊的情緒,可就是讓陸歡歌覺得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
金尊玉貴的侯府小姐,高傲驕橫,目中無人。
上輩子,她去到侯府許久,蕭北鳶都不曾喚過她一聲姐姐。
后來假惺惺的改了口,也只是虛偽應付高門大院的規矩,以免被人詬病。
還時不時的給她送些破爛玩意兒,裝出接納親近的樣子。
呸!
論虛偽做戲,她是行家,蕭北鳶那點小伎倆還能瞞得過她?
后來,蕭北鳶偶然結識了一位才華橫溢的公子……
想到這兒,陸歡歌險些笑出聲來。
提裙邁步下樓,伙計捧著剛才那支簪子過來,“陸小姐,小的給您裝盒?”
陸歡歌抬抬下巴算作應允,伙計眉開眼笑的離去。
蕭北鳶轉了一圈,又拿起一只鐲子。
陸歡歌馬上出聲,“這鐲子我也要了。”
蕭北鳶盯著她,放下鐲子,又隨手拿起旁邊的另一只。
果不其然,陸歡歌也說要了。
再一再二再三,傻子都看出來了。
“你這人……”翠玉氣憤上前,想找她理論。
蕭北鳶把人拉住,搖頭。
這樣的貨色,也就陸歡歌當個寶。
她就是隨手拿來看看,也不是真喜歡那些東西,犯不上動氣。
陸歡歌輕輕摩挲袖邊,審視中帶著狐疑,片刻后眼睛亮起。
她明白了!
永昌侯府惹上鄴王,明面上雖然沒表現出什么,其實背地里和將軍府一樣,也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被人拿住錯處借題發揮,讓鄴王有機可乘。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永昌侯府應該也厭極了陸未吟那個惹禍精吧?
眸光一轉,計上心頭。
陸歡歌讓伙計把剛才提到的簪子鐲子都裝起來。
不多時,伙計奉上錦盒,陸歡歌接過來,雙手遞到蕭北鳶面前。
眼中的挑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赤裸的真誠,“贈于蕭小姐,還請莫要推辭。”
蕭北鳶眉心收緊,“為何?”
她心思單純,沒那么多彎繞繞,看不透陸歡歌在玩什么把戲。
但直覺使然,在她眼里,陸歡歌怎么看都像是一只不懷好意的黃鼠狼。
陸歡歌捏著帕子,期期艾艾。
“我姐姐冒犯鄴王殿下,給侯府惹下滔天禍事,我這個當妹妹的心里實在過意不去。這些東西,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若侯府實在無法寬宥我姐姐的過錯,也請不要重罰,將她送回將軍府來吧!”
眼角泛起淚意,字字句句,盡顯姐妹情深。
一旁的伙計聽到這話,默默退回柜臺。
高門大戶里的恩怨,可不是他這種市井小民可以瞎聽的。
話本子里都是這么寫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不過看起來,這位陸小姐和傳聞中可不太一樣。
剽竊詩句什么的就不說了,畢竟他沒親眼所見,但要說她苛待姐姐,簡直胡說八道。
瞧瞧,人家多肯為姐姐著想。
蕭北鳶抿了抿唇,沒說話。
她是單純,但不是傻。
陸歡歌說了一大堆,落在她耳朵里就一句:陸未吟惹了大禍,你們怎么還不把人趕出來?
半晌后,蕭北鳶才開口,“你們將軍府想把人接回去?”
陸歡歌眸光微閃。
怎么可能!
陸未吟這個惹禍精,在哪兒哪兒就家宅不寧,怎么可能接回去禍害將軍府!
心里這么想,面上卻回答得十分果斷,“當然,我們是一家人。”
等陸未吟被趕出侯府,孤身一人失去倚仗,到時就讓父親把她送到鄴王府去,定能消了軒轅赫的火氣。
說不定還能就此攀上鄴王。
鄴王雖不及太子,但好歹也是個皇子,有這么個靠山,陸家在人前總能多得個幾分薄面。
陸歡歌美滋滋的想著,一邊偷瞄蕭北鳶的反應。
冷不防對上蕭北鳶慍怒不快的目光,陸歡歌心口突突跳了兩下。
怎么回事,這反應,跟預想的不太一樣啊!
蕭北鳶微昂著頭,神色間帶著幾分倨傲,“接回去做什么,繼續受你們苛待磋磨嗎?”
陸歡歌面色一僵,“蕭小姐這話從何說起……”
“從令尊的生辰宴上說起。”蕭北鳶帶著壓迫感邁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