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坤說完,半晌沒聽到動靜。
“爹?”
走了嗎?沒聽見出去的腳步聲呀。
終于,陸奎從震驚中緩過來,氣得直跺腳,“這個孽障,她這是上趕著去找死啊!”
“哼!”陸晉坤腦子轉不過彎,不以為然,“死就死唄!”
陸未吟死,跟他們有什么關系。
陸奎瞪他,意識到他眼睛看不見,抬腳踹在他身上。
“蠢貨,你忘了自己因何挨打了?”
陸未吟打了軒轅赫,容玉安轉眼就報復在陸晉坤身上,毫無疑問,陸家已經受陸未吟牽連,被軒轅赫惱恨上了。
陸晉坤皮糙肉厚,挨頓打都沒什么,怕就怕這只是開始!
陸家惶惶不安,蕭家兵荒馬亂。
老太君嫌邱嬤嬤太慢,甩開她的手,讓銀珠攙著,疾步邁入千姿閣。
走到廊下,正碰上丫鬟端著一大盆血水從屋里出來。
老太君心口狂跳,聲音顫抖起來,“阿吟!”
內室香閨,陸未吟趴在床上,烏發垂落在一側,衣衫拉到肩胛骨下方,露出柳葉寬的傷口。
傷口皮肉外翻,周圍扎了幾根銀針,黑色的毒血不停往外涌。
尖尖用帕子沾水擦拭,轉眼就將一盆清水染得鮮紅,愈發映得那張臉慘白如雪。
大夫坐在桌前撓頭,面前一張藥方寫了又劃掉,全是涂涂改改的墨跡。
老太君看得心驚,喝問:“為何不止血?”
一直流一直擦,這跟放血有什么區別?
大夫跪下來回話,“回老太君,毒未解,血止不住,眼下只能以銀針封穴,減緩毒性擴散。”
“什么時候能解毒?”
大夫汗如雨下,“這、這……”
他就是個普通大夫,看些尋常的傷風涼寒,解毒這種事,他哪里搞得定?
老太君閉上眼睛,壓下怒氣。
抬手示意大夫起身,老太君走到外間,將一塊令牌交到銀珠手上,鄭重交代一番。
銀珠領命,一路跑著離開。
過來之前她已經著人去請太醫了,但現在這種情形,不一定能請得來,必須做好兩手準備。
采香端著一碗亮黃色湯水進來,老太君問:“這是什么?”
“回老太君,這是千年人參熬的參湯。”
上次陸未吟在陸奎的生辰宴上中毒,秦見微帶過來一支千年人參,當時陸未吟用不上,但也沒拿走。
老太君催促,“快,快喂她喝。”
兩人進到里間,尖尖幫著把陸未吟扶起來喂參湯,老太君和大夫在一旁緊張的看著。
喂三勺能喝下一勺,大夫剛要松口氣,就看到陸未吟哇的吐出一口黑血,連同剛喝進去的參湯一起吐了出來。
“啊……阿姐!”
蕭北鳶跑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一抬頭,又看到床邊地上那盆血水,嚇得驚叫一聲,駐足在原地,緊緊抓著一旁蕭西棠的胳膊。
視線觸及到少女雪白的肩頸,蕭西棠撥開妹妹的手,叫上大夫,迅速退出內室。
“我有解毒丸,你看看。”
外間,蕭西棠把金箔包裹的丹藥遞給大夫。
大夫打開,湊近鼻尖反復嗅了嗅。
蕭西棠緊張到聲音發啞,“如何?”
“這……”大夫猶豫著說:“這好像是風寒丹,并無解毒的效用。”
蕭西棠呼吸猛滯,下意識看向垂落的門簾。
他不在乎被騙五十兩銀子,可解不了毒,陸未吟怎么辦?
就在這時,流光拿著一只錦盒疾步而來。
“二公子,這是大王丹,能護心脈。”
蕭西棠接過來,馬上送到內室門口交給尖尖。
“給她喂下去,快。”
蕭東霆曾為了一件案子奔赴關外,機緣巧合下得到兩枚大王丹,被人暗殺斷腿那次,他就是靠著大王丹才保住這條命。
任何時候,蕭西棠都無條件信任大哥。
大夫暗暗松了口氣,幸好沒拿給他檢查。
大王丹這種救命神藥,他可沒見過,也認不出來。
不管藥是真是假,反正是蕭西棠授意喂的,哪怕把人吃死了,也跟他沒關系。
大王丹喂下去,過了一會兒,大夫進去把脈,緊鎖的眉頭略微舒展。
“小姐的脈象平穩一些了,但還得速速解毒才是。”
若解不了毒,傷口止不住血,陸未吟用不了多久就會血盡而亡。
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只能等。
守在床前也沒用,老太君領著蕭北鳶到外間坐下,手里捻著佛珠,虔誠閉眼默誦心經,祈求菩薩保佑。
蕭北鳶不知道能做什么,也開始合十雙手默默祈禱。
蕭西棠坐不住,一時在廊下走來走去,一時去院子外看看有沒有人來。
內室里時不時傳出帕子過水的聲音,尖尖繼續擦拭毒血,只是床上的陸未吟已經睜眼。
采香將大夫扎的銀針做了一番調整,傷口出血稍微緩解。
“小姐,最多再撐三刻鐘,這毒就必須得解了,若蔓延至肺腑,恐傷及根本,而且也不能再失血了。”